被他这么一抹,一片浅淡阴影顿时从他下颌被抹了下来;季山青像是早已为这一刻准备多时了,几乎立刻在同一时间朝木辛吼道:“拿过来!”
明明大脑还处在迷惑里,木辛的身体却立刻做出了反应;他右臂此时仍然是一条人鱼尾巴,只需一甩,随即就又在鱼尾处吸起了一股水流——水流卷起那片阴影,在宙斯一挥手臂、试图将那东西卷回来的时候,蓦地从他指尖处流了出去,又“啪”一声将那阴影随着一片浪花一起打在了礁岩上。
季山青伸手一捞,在他抓住那阴影的同时,木辛也不由一把拽住他的衣服,拉着他一起急急地退了几步——浪花里裹着的几条细小黄影也被一起扔上来了。离开了海水的遮掩,它们看起来就是一股股圆长条形状的鲜黄黏液,仿佛有生命似的在岩石上噼啪跳了几下,随即就以叫人措手不及的速度迅速干瘪、蒸发了。
望着岩石上那几条浅黄色的干枯印子,木辛楞了一愣,这才想起来去看季山青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凤冠形状的刺青,此时贴在季山青的手腕处,深乌蓝与象牙白鲜明得令人目眩。
“【百鸟朝凤】。”他神情阴鸷地望着刺青,低声说了一句。不等木辛发问,季山青又立刻抬起头,盯紧了宙斯:“为什么你的右侧肩上,也和我姐姐一样有一个圆形疤痕?”
林三酒身上的伤数不胜数,即使以进化者的恢复力来说,也仍然留下了不少伤疤;其中,她在如月车站时右肩被洞穿后所留下的伤疤最为独特,几乎是一个标准的圆形——因此,也最好认。
宙斯嘴角高高地挑起了一个巨大笑容,露出了黑洞洞的嘴巴。他脸上的面皮一层一层地挤起来,仍旧是木辛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叫人又害怕又恶心的模样;他耸了耸肩膀,在他马上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宙斯猛然从水里跳起来、一个拧身,在一眨眼间已经踩着海浪消失了踪影——甚至季山青还来不及用【百鸟朝凤】留住他,面前就只剩下被宙斯掀起的滔天水浪了。
“跑!”
木辛也不知道自己是确实喊出了这个字,还是仅仅在脑海里叫了一声;在千百条疯狂兴奋起来的黄影落在礁岩上以前,他已经用尽了最大力量,朝下一块礁岩上跳了过去。
当他落在礁岩上、踉跄地往前又冲了几步的同一时间,季山青也正好“咕咚”一下摔在了他身后。包裹着无数黄影的海浪顿时轰然吞没了刚才那一块岩石,木辛一转身,在余悸未消之余,发现季山青手里竟还抓着那只大鸟笼。
“那是怎么回事?”木辛来不及多想,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了:“你姐姐……到底去哪儿了?我们接下来的比赛又该怎么办?”
季山青喘着气,一手撑在鸟笼上,一边坐起了身子。他半边侧脸上的筋一跳一跳,似乎正在极力压抑着某些激烈得叫人心惊的情绪;死死咬住嘴唇楞了一会儿,季山青忽然朝站起身,一把拽开了鸟笼上的小窗口。
“这个比赛不值一提,”他咬着后槽牙说话时,连字句都含糊了,“你没听出来吗?”
他的面色实在太难看了,木辛不由提防地退后了一步。
“保存实力最多的一方获胜,是指保留礁岩最多的一方。在不断跳跃、保证己方礁岩不消失的情况下,还要主动出击,给敌方阵营造成损失,才有获胜的希望。”季山青重重地将手探进小窗,一把攥住了那光头男人的衣领。“你自己想一想就知道比赛该怎么办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