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晓本能的想要动作,脖颈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当下疼的皱了脸。桌前坐着的人循着声儿走上前来,一手托住陆安晓的身子,另一只手上攥着她的胳膊略一施力便叫她坐了起来。
“受了伤,慢些,不着急。”来人声音极是温和的,一面落座在床边笑了笑道:“好在伤口不深。疼的时候就忍着些,我给你上了药,过几日就好了。”
“谢谢。”陆安晓哑着嗓子看过去:“辛苦师姑。”
“刚巧我端了饭菜来。吃点东西?”
“好。”
虞清见陆安晓倒是从善如流,说什么就应什么,一副温软模样儿,反倒有些意外:“若是你师傅看到你现下这般模样儿,该是很骄傲的。”
“师傅这话怎么说?”陆安晓面色一凉。
“你好像并不怕。”
“也怕。”陆安晓点了点头:“只是事情太多,所以没想明白,不知道该先怕哪一件。”
虞清端了蜡烛来放在一旁,此时略光亮了许多,方才挑眉道:“哦?那你若是不介意,可否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解一解。”
陆安晓忍不住略眯了眼睛,往后仰了几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傅大哥抓我过来,若是我想的没错,傅大哥要的是我二姐姐,那就只能是一人换一人了,算是威胁的意思。可是于陆家,我把脸皮再扯三尺长,都不敢保证陆旻恪会拿陆安歌换我。所以我思前想后,那就只有第二种了。”
“第二种?”
陆安晓抿了抿嘴角扬了个笑意:“莫不是傅大哥得不到那个姐姐,就觊觎了我这个做妹妹的?”
“若说皮相……”虞清上下打量了陆安晓一眼,颇为认真的说道:“你和陆安歌好像长得并不很像。”
“说的就是呢。还是……傅大哥看到什么别的我不知道的好处?”
“那就得问他了。”虞清起身拍了拍陆安晓的手,转而将托盘连着矮桌一并端在陆安晓跟前儿:“都是些家常菜,不比的你的好手艺,将就吃点儿。”
“师姑说笑了。”陆安晓伸手接过虞清递来的筷子并未动作:“您一起吃吧?”
“好。”虞清落座在陆安晓对面,先夹了块红烧肉放进陆安晓面前的碗里:“来,我做的红烧肉,尝尝。”
“师姑,您也吃。”陆安晓低头,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嚼了半晌方才入喉,一面点头赞道:“师姑好手艺,咸淡刚刚好,赶得上京城里头馆子的大厨了。”
虞清颇为欢喜的点了点头,又给陆安晓盛了汤去:“再尝尝这鸡汤,熬了小半日的。”
“很鲜。”陆安晓抿了一口,尝着并不很烫,随即一碗喝了个干净方才搁下手:“上回在山上时都不知道,师姑竟有这样好的厨艺。”
“从前不会,是这几月空闲下来刚学的。晓晓你知道吗?这一个家里头呀,男子每日里在外头打拼,女子最是要看顾好家的。若是家宅不宁,男子在外头也不能好生做事,心不安。所以说女子想做贤妻良母,头一件事儿便是要将厨艺学好,叫丈夫每天回来之后就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至于钱财多少,那都是后话。可这家里头就是瞧着温馨。”虞清说话间,眼中尽是柔软,再一抬头看向陆安晓,竟有些害羞的笑了:“是我啰嗦了,你还小,怕是不爱听这些个家长里短的。”
“师姑说的我虽不大懂,只是我尝着这几道菜……”陆安晓缓缓放下筷子微微一顿:“想来傅大哥该是个有福气的。”
“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光这几道菜我就学了大半月,可是我还有好多要学的。就好比别的女人家都会些针线,还能给自家丈夫做件袍子,我就不行。”虞清并不诧异,反倒弯了眉眼:“哎,你二姐姐安歌会针线厨艺吗?”
“不会。”陆安晓笑着摇了摇头。
“那……厨艺呢?”
“也不会。”
虞清蹙了一双秀眉:“她会什么?”
陆安晓想了想:“嗯……她会上树,会捉蛐蛐儿。我记得小时候她还会做弹弓,给一起玩的小孩子一人发了一个打靶子,谁打中了就奖励一块芸豆糕。”
虞清怔愣着垂下头,略有些无奈的口气:“听起来……好像都不大容易的样子。”
陆安晓定定的看着虞清,轻声道:“您若是带他走,离京城远远的,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可是他不愿意。”虞清叹了口气:“晓晓你都不知道,我费尽心思想把他救出来,但他却拒绝了我。他说这是他最后的归宿,成王败寇就是这样子的。可是我告诉他,陆安歌和唐祈成亲了。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的模样儿,失了魂似的。你能明白吗,他很伤心的,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可怜极了。”
陆安晓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和诧异,深吸了一口气:“师姑,我若是您,我是要为我自己叫屈的。”
“是吗?所以你不是我。我想他活着,哪怕他爱的不是我,那我能在他身边就好了。”虞清理所当然的笑了笑:“晓晓,你没爱过一个人。爱一个人,是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他不爱我又怎么样呢,我能在他身边看着他,我就觉得很好。虽然我很羡慕陆安歌,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却可以让临远为她付出一切。可是我又理解临远。真心真意的爱一个人,不是说不爱就不爱,说离开就离开的。人心都是肉做的,不是石头。”
“可是二姐姐她爱的并不是傅大哥。她心里的人是唐祈哥哥,就像是师姑您心里头的人是傅大哥一样。”
“重要吗?”虞清挑眉:“临远爱陆安歌,不比唐祈少。”
陆安晓一时语塞,哧笑道:“师姑,我不懂您。”
虞清笑了笑并未应话,只是起身问道:“吃好了吗?”
“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