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是忙活着你这张嘴,也不说叫她好生歇着些,还想着她每日里不够累呢,尽给她找些事儿来做。”陆安歌气哼哼的,将方才的气儿发了大半,顺手扯了一把苏叙:“给我下来。”
“嗯,太高了,够不着。”苏叙倒是并不固执,一条腿挂在树上放了下来,一边摇了摇头咕哝道:“没关系,一会儿让晓晓来够。我们晓晓爬树可快了,跳的也高。哎,陆安歌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陆安歌好笑的样子。
苏叙哧的一笑:“她每回背不出书来,我就罚她上树。她每回就一边咕哝着师傅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我看一眼就真的能想起来了,一边说我真的好生背了,昨儿晚上还记得的,怎么现下就忘了,我不是故意的。”
陆安歌一愣,顿了给苏叙把脑袋上叶子拿下来的动作,狠狠瞪了苏叙一眼:“就知道欺负我妹妹!”
“什么欺负,这叫言传身教。”苏叙嘀咕着迷瞪了一双眼四下看了看:“晓晓去哪儿了?陆安歌,你看见晓晓没有?”
“没有。”陆安歌就势倚在身后的树干上:“你还问我,她刚刚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呢吗?”
“是啊,刚刚还在的,可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苏叙想了想:“对了,她说她看新娘子去了。”
陆安歌蹙了眉头:“我刚从新娘子那儿回来,没见着安晓。”
“那就是你把她藏起来了。”苏叙瞪圆了眼睛看向陆安歌,很不高兴的样子,狠了声儿道:“陆安歌你说,你是不是又欺负我们晓晓了?!”
陆安歌看着面前白了一张脸混混沌沌的人,暗自想着不跟喝多了的人计较,翻了个白眼轻声道:“苏叙你喝了酒发疯是不是,我欺负她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欺负她做什么?”苏叙说着说着竟有些委屈的意思,垂着脑袋说道:“那么笨的人,教什么东西都要说上好几遍,一点儿天分都没有,出了事儿还只知道掉眼泪,委屈的说师傅怎么办啊,师傅我真的不懂。可是你们为什么欺负她,你们为什么都欺负她?”
陆安歌一时并不如方才那般有底气:“谁欺负她了……”
“你啊。还有陆旻恪,傅临远。”苏叙气哼哼对着陆安歌补了一句:“尤其是你。”
“胡说八道。”陆安歌咬着牙斥了。
“明明就有。”苏叙理直气壮的对上陆安歌的眼,本能的避开,低下头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晓晓心里对你们都是很喜欢的,只是她嘴上不说罢了。那会子她刚去我那儿的时候,晚上总能哭醒,迷迷瞪瞪的说二姐姐你们带我一块儿玩行不行,我很听话的。你出事儿的时候,她稀里糊涂的就拿自己的命预备着救你,好在我给你事先清了毒。但是你知不知道,依着晓晓的法子,她是会死的。她知道,可是她还是那么做。可是我如果知道这次回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一定不会带她回来。你们都是她的克星,我把她关起来,我保护她,不让你们靠近她。你们没权利欺负她。”
陆安歌愣了愣,侧首看了苏叙良久,微微一笑:“嗯,是我们错了。”
苏叙转过头没看陆安歌,沉默了半晌,忽然低声开口道:“陆安歌,其实……我有的时候希望晓晓是陆家的人,有的时候不希望。我希望是因为,如果晓晓不是陆家的人,茫茫人海我也找不到她。我不信我们还有那个多余的缘分。可我有的时候也不希望。我想,如果晓晓不姓陆,那她就不会认识唐祈,不会因为背负着这个陆氏,就有你们家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事儿缠着她。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忍心的。或许是因为你们都不知道,她心里头有你们。”
陆安歌微微笑了笑,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道:“嗯,我们看不清,都傻。”
“给你。就一块儿。”苏叙转头看了一眼陆安歌,有些不大情愿的口气,从兜里拿了块儿小木头盒子出来,从里头塞了块儿豌豆糕在陆安歌手心里头。
陆安歌也不客气,当即塞到嘴里嚼吧了一阵儿咧嘴儿道:“嗯,真甜。”
苏叙小心翼翼的对上陆安歌的眼神,连忙捂住自己衣摆下的荷包正色道:“没有了。”
“小气鬼。”陆安歌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苏叙得意的咂了咂嘴:“晓晓给我做的。临出门让我带着。”
陆安歌轻哼了一声:“晓晓怎么没给我做过。”
“晓晓对我好。你是疯婆子,不对你好。”苏叙说话间还一脸同情的冲着陆安歌摇了摇头。
“苏先生,多谢你了。照顾我们家老三。”陆安歌半眯着眼睛懒懒的别过脸看向苏叙:“辛苦。”
苏叙正经的摆着一张任是任何人瞧了,都觉着约莫也就二十出头的脸,认真道:“我今儿出门还有人叫我哥哥,叫我停下来瞧瞧她衣裳好不好看。”
“哪个瞎了眼的?”陆安歌嗤嗤笑了起来,转而正色道:“苏叙,你说你喜欢陆安晓,你喜欢她什么啊?”
苏叙手中动作一顿,想了想说道:“晓晓很好啊。”
“什么很好?”陆安歌挑眉。
“晓晓会做很好吃的饭菜,还有点心。晓晓很听话,跟她说的事情她会照做,也不问你为什么。手很巧,我们医馆的什么竹筐子篮子,都是晓晓跟底下的师傅学着编的。很细心,每次吃完饭都会给我准备壶茶,每到了季节还给我准备汤水。晓晓她还很善良,往医馆里头收养了好些小动物,我们山底下的那些个老爷爷老婆婆都很喜欢晓晓。”苏叙往嘴里塞了口豌豆糕继续往下说道:“她笑起来也好看,眼睛弯弯的,两边的两颗小虎牙就会露出来,咕哝着叫师傅。性子也好,就没见过她平白发个脾气。不过近来变了一些,好像也能提刀砍坏人的样子。”
“我看你就是习惯她伺候你了,想着让她伺候你一辈子呢。”陆安歌听着苏叙的话,脸色愈发的不好看:“如果当真依着你说的,我觉得这未必是喜欢,也许只是习惯。喜欢是非你不可,可是你这话在我听来,你只是习惯安晓在你身边照顾着,你说的那些好,好像换一个人也无妨。苏叙,你的喜欢太草率了。”
苏叙颇为不乐意的样子:“陆安歌,我喜欢晓晓是我和晓晓的事儿,我一定要跟你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