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见他一直冷着脸,心中暗叹,看他这模样,似乎没什么好事,便也缓缓收起了笑容,道:“长孙伯伯有话尽管问,小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长孙无忌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问你,此次治灾,老夫原本向陛下提议由太子前去,为何你要推举晋王,夺了太子治灾立功的机会。”
“长孙伯伯言重了。”李浩闻言挤出一丝笑容,道,“治灾是为救人,不是为了立功,况且决定权在陛下手里,倘若太子比晋王更适合去治灾,陛下又怎会派晋王去?”
“你说得好听!”长孙无忌皱眉冷哼,“你可知道此次治灾对太子来说有多重要!你说太子不懂治灾,晋王浑噩少年,难道就会治灾了?”
李浩咂了咂嘴,道:“长孙伯伯,恕我直言,太子如果去治灾了,只怕他不仅立不了功,还会惹上祸,能囫囵着回来都算是他造化了。”
长孙无忌冷然道:“这个老夫知道,博陵崔氏联合隐太子余党趁着大灾谋反,确实很危险,但老夫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态度!你当真要与太子翻脸吗?”
李浩闻言皱起了眉,声音也开始变冷,道:“长孙伯伯,你责问小子之前,能先看看太子做了什么吗?是我要跟他翻脸吗?难道面对太子的诸般毒计,我还要笑脸相迎?”
长孙无忌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若服个软,太子那边老夫自然会说服他,你如此与他针锋相对,等到太子登上宝座的时候,你如何自处?”
李浩闻言真想狂扇长孙无忌几个大耳刮子,什么叫服个软,老子已经服过软了,以前李承乾设计加害自己,他都没计较,然而也没见李承乾停手,反而越来越猖獗,现在来要老子服软,怎么服?去给他下跪认错吗?
李浩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拿起桌上的早点就往嘴里塞,得罪不起你长孙无忌,老子就拿食物出气,哼!
长孙无忌见他愤怒地吃东西,知道他心中很不服气,轻叹一声,放软了语气,劝道:“诗狂,老夫一直很看重你,你是知道的。”
李浩继续“用力”地吃东西,不说话,心中怒哼:“老子知道个屁,你不过是想利用老子而已!”
长孙无忌继续道:“太子总有一日要登临皇位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需得为你的将来做打算,你一直是一个聪明人,当想过这一点,倘若你与太子闹得那么僵,等太子登上皇位了,你告诉老夫,你怎么办?”
李浩缓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吃了一半的黄桥烧饼丢到茶几上,转头望着长孙无忌,道:“那长孙伯伯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做,才能让太子不再针对我,事先声明,让我去给他谢罪认错是不可能的。”
“老夫会让你受那种委屈吗。”长孙无忌故作长者之态,温言道,“老夫也知道,太子多番害你,幸亏你机警,都给化解了,但君臣有别,你不可怀恨在心。”
李浩心中冷笑:“去尼玛的君臣有别,敢情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屁话,要是现在李世民敢弄我,老子立马就反,别说一个小小的太子,况且,他这狗屁太子也当不了多久了。”
李浩虽然心头怒骂,但还是挑眉摊手道:“长孙伯伯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长孙无忌继续道:“老夫今天来,就是想当一回说客,你与太子的以往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如何?”
李浩仔细想了想,反正李承乾这太子也当不了多久了,自己继续跟他闹下去也无趣,只要李承乾不来惹自己就好,自己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哪有空陪他瞎折腾,于是他点头道:“好,只要太子不再加害于我,我保证以后和太子井水不犯河水。”
“那便好。”长孙无忌满意点头,“可别忘了你今天的话,倘若还有下次,诗狂贤侄可莫要怪老夫不留情面了。”他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气转冷,显然是在警告李浩。
李浩很不喜欢他这种警告的语气,但他也知道没必要跟长孙无忌计较这种事情,那样反而不讨好,于是他挑眉淡淡道:“我会遵守诺言,也希望长孙大人遵守诺言,回去说服太子,别再来找我麻烦了,我很忙的,没空将时间浪费在与他周旋上。”
他的称呼也从长孙伯伯变成了长孙大人,意思很明显,从此以后,咱们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
长孙无忌自然听出了称呼的转变,也明白了李浩的意思,他知道,李浩很生气,他好不容易跟李浩拉拢的一点若有若无的感情就这么没了,不过他不在乎,扶持太子上位才是头等大事,其他的都算不上什么。
“好。”长孙无忌要到了自己像要的答案,最后问道,“你这次河北之行,为何要除掉崔氏?”
李浩皱眉茫然道:“崔氏谋反,难道就任由他们造反吗?我身为河北道黜置使难道不该抓他们吗”
长孙无忌狐疑望着他:“当真只是如此的话,那你也不必当场便杀了崔崇志和崔文泰吧。”
李浩淡然道:“他们派出两千死士围杀我和晋王,此乃公然造反,当时混乱,我不斩下他们的头颅,又如何立威震慑这帮反贼。”
长孙无忌沉默了许久,缓缓道:“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