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道:“是。”
“两份。”赵胤不知道想到什么,沉下眉眼,“抄送一份,呈到楚王府。”
谢放一愣,怔了怔,看赵胤说得认真,遂又低下头。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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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月楼已烧成废墟。
时雍带着大黑专程绕过去看了一眼。
焦黑的一片残体,实在难以想象不久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样子。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时雍当然不相信这场火是“厨娘”不小心引发的。可是,不烧已经烧了,得月楼掌柜陈金良在这些案子里,到底充当着什么角色,与广武侯府到底有几分相关,如今也是说不清了。
时雍暗自感慨。
古往今来,有多少真相掩埋在了烟尘里?
“汪汪汪!”
大黑对着得月楼狂吠。
时雍摸它的头,“回了。”
“呜嗷。”
大黑垂下尾巴,欢快地舔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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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城门边的布告牌上,便贴出了布告。
官府为了安抚民心,将得月楼的大火和人心惶惶的“女鬼”一案,真相公之于众。
布告上称:
石落梅师从飞天道人,武艺高强,可飞檐走壁,人称“千面红罗”。为了复仇,石落梅杀害张捕快一家和于昌、徐晋原等人,为了脱罪,石落梅几次三番扮成女鬼扰乱人心,故布疑阵。
在得月楼大火后,石落梅招认出她的同伙——得月楼的掌柜的陈金良。
二人沆瀣一气,陈金良为她行事多次提供庇护和帮助。
石落梅供认,陈金良本名范金良。
多年前,范金良上京赶考,曾得石落梅的父亲石康资助,后来范金良屡试不中,在广武侯门下做了一名账房先生。为得东家器重,改名陈金良,昨年得月楼开业,他成了大掌柜,将酒楼干得风生水起。
陈金良得知石家遭难,曾多方寻找石落梅下落,后来石落梅入京寻仇杀人,陈金良在明知她是凶手的情况下,收留她居住,帮她隐藏行迹,还在她被押赴刑场受死时,雇人前往法场,意图劫囚。
事败后,陈金良怕被问责,畏罪自杀。
经锦衣卫勘验,得月楼的大火并非出于意外,而是陈金良有意为之。
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证物。张捕快一家子,于昌、徐晋原的案子,也随这一把火做了个了结。唯一活下来的石落梅,虽受了怀宁公主和亲大赦天下的福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要终身囚禁诏狱,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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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一觉醒来,被柴房的亮瓦渗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又是一个大晴天。
这样的日子,某人腿不会痛,也就不会找她的麻烦了吧?
重活一世,时雍比上辈子豁达了许多,也想得开。案子还有无数疑点,那个在诏狱杀害她的人,那个携带玉令的男子,那个与她交手的黑衣人……真的是陈金良?
时雍不完全相信。
只是,锦衣卫已然结案,便是盖棺定论。
她不是没有兴趣再继续追查,而是相比于燕穆乌婵南倾云度和雍人园那些人的性命,谁杀了上辈子的她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活人远比死人重要。她更希望所有人都活着,捡来的命,也要好好珍惜。
就当那是一桩江湖寻仇引发的连环惨案吧。
时雍伸了个懒腰,原本还想再睡片刻,却听到宋老太在院子里大呼小叫。
老太太似乎很生气,在数落王氏。
“不肯嫁?你就由得了她?”
“刘家米行的二公子能看得上她,就偷着烧高香了吧。她还挑三拣四?”
“春娘我告诉你啊,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我是他祖母,你不肯做主,我来做主。哼,反了她了。我看啊,就是你们惯的。”
王氏说了什么,时雍没有听清。
宋老太越说越兴奋,到最后干脆吼了起来。
“这事你别管,叫了媒婆来,合了八字,定下婚期便是。她要不肯,便让人绑了上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