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拉拉衣服,转头看向赵胤。
“大人看看,可还好?”
赵胤双眼本如此时冷寂的天色,幽幽淡淡,但在触及她含笑的眼神时,如星子绽放在夜空,光芒渐盛,“好。”
时雍俏脸微红。
赵胤瞧她半晌,目光如深海凝波,千回百转终剩一叹,“走了。”
二人相携离去,朱九和娴衣跟在身后。只剩婧衣失魂落魄地留在原地。
……
……
重活一世,时雍一直谨小慎微,很少像今日这般盛装出现招人眼球。而且,还是定国公的寿宴,一个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
府门外停了不少马车,有定国公府上的人在引导招呼。
宝马香车,人头攒动,恭贺连连,很是热闹。
赵胤马车一到,原本喧嚷的四周就自动安静下来。
他就像一块天然寒冰,走到哪里,气氛便僵冷到哪里。无人上来搭讪,也无人敢多说一句话。
时雍看得出来,这些人怕他。
就像当初的她听到赵胤的名字,就会自然而然产生畏惧和远离的心理一样,这些纵是朝廷重臣,也不愿意招惹锦衣卫这个活阎王。
诡异的一片寂静里,马儿的喷鼻声都清晰可闻,直到赵胤在管家的引领下走入大门,整个空间鸦雀无声。
时雍很想知道赵胤是怎么凭着一己之力让所有人都惧怕他的。
不过,她羡慕这种姿态。
与人有了距离,便会少很多麻烦,不用和谁假意客套,不用跟不熟的人寒暄,更不用听人假模假样地嘘寒问暖。
再看不到赵胤的影子了,府门口又恢复了方才的热闹。
宾客和门生这才各自走动,互相寒暄和低低议论了起来。
“大都督此番前来,当真是给足了定国公脸面啊。”
“这京城,有几个定国公?赵胤再是厉害,还敢扫定国公的兴吗?”
“那可说不好。兄台是刚入京不久吧?这普天下能请得动大都督亲自上门贺寿的人,可没几个。别说定国公,便是荣王、楚王……大都督说不理会,也照常不肯理会的。”
“……”
“说是受了重伤,养伤许久,今日怎么出门了?”
“他身旁边那女子,不知何许人也?怎就入了大都督法眼?”
“宋氏女。顺天府衙推官宋长贵之女。”
“小门小户,难登大雅之堂……”
“兄台这话教人听去,是要闹笑话的,此女休得小瞧了去……”
时雍听不到外间的议论,可是一路行去,那无数围观的眼神却是看得懂。赵胤在府中养伤数日不见客,今日突然出现在定国公府,自是招眼。尤其,还带了她这个“拖油瓶”,就更是出格。
定国公府屋宇巍峨,墙院相邻,瑞雪刚收,晨光照在琉璃瓦上,明晃晃地耀眼,让整个府邸更显大气。
不过,定国公陈宗昶一门三代皆服役于军中,来往的人大多都是武将,因此,时雍进入府邸时,一路上所见到的人,大多膀大腰圆,即使不着兵甲,不配腰刀,也自有一股凛冽的慑人之势。
怪不得陈红玉会是那般刚直的性子。
在这个环境长大,自带武将气质。
“大都督到——”
花厅里原本的热闹,再次因为这一首唱名而停止。
堂上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朝赵胤看来。
古怪地安静了片刻,陈宗昶走了过来,满脸喜色地拱手行礼,哈哈大笑。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大都督,里面请。”
陈宗昶是个武将,行走如风,说话嗓门也大,笑声出口,整个花厅里的气氛便活络起来。
众人纷纷起身给大都督请安。
赵胤还礼,恭贺了定国公大寿,又转头看着众人。
“诸位大人不必客气。”
彼此说两句客套话,再次落座。
陈宗昶关切地看着赵胤,皱着眉头打量他道:“得闻无乩受了重伤,我便没来叨扰,如今瞧着,这是大好了?”
赵胤点头,“多谢国公爷挂念,已是大好。”
陈宗昶朗声大笑,“果然是年轻体健,好得也快。换了我可就不行喽!”
“国公爷过奖。您也是宝刀不老,不减当年。”
“老了,老了,比不了当年。”
陈宗昶的大笑声很是治愈,也很能活跃气氛,因赵胤带来的尴尬,缓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