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尖叫声突如其来,两个丫头抱在一起,看着时雍手上滴着鲜血的剑刃瑟瑟发抖,外面的喧嚣,里头早已听见,她们只是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时雍。
时雍眯起双眼。
不是她熟悉的素心,两个小丫头都是生面孔。
“不想死就闭嘴。”她缓缓提起剑,架在小丫头的脖子上,小丫头当即噤声。
房里刹那安静下来。
门是打开着的,秋节的凉风徐徐灌入,天青色的纱帐迎风鼓动。
时雍朝紧跟其后的娴衣使了个眼神,收回长剑,朝床榻走去。
似乎怕吵醒了宝音,她脚步很轻,没有发出半分声响。灯台上的火苗疯狂地摇摆着,让屋子里暗淡的光影显得极不平静……
何姑姑坐在榻前的凳子上,手里拿着药碗,就那么看着她,许久,震惊的表情才慢慢收住,将碗放在托盘,起身就要向时雍行礼,声音里带了一丝激动的呜咽。
“郡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时雍静静地打量着她,摆头让何姑姑让到一边,然后拿起托盘里的药碗,凑到鼻端,闭上眼睛深深一嗅。
“姨母这病多久了?”
何姑姑道:“有一阵子了,算算应是四月那会儿。先头殿下还是好好的,成日磨墨写书,练剑舞剑,突有一日便突然昏迷不醒,不识人事。太医来看,说殿下是邪风入脏,气血逆乱,类中风也……”
中风?
时雍打量着榻上昏沉不醒的宝音,默默掐算时间,便是从那会儿开始,宝音便没有再来信询问陈岚的归期了。
“怪不得……”时雍微微挑眉,徐徐侧目,冷冷望向何姑姑,“为何没有来信告之?长公主病得这样重,外间竟无半点消息传出……哼!瞒得这样好,到底是谁的意思?”
何姑姑垂下眸子,叹口气道:“那个时候,老奴吓坏了……六神无主,恰好公子来井庐给殿下请安……所以,大小事务便一应由公子做主了。”
这个公子指的便是白马扶舟了。
时雍勾起唇,在床沿上坐下,拉过宝音的手腕,平静地阖上眼,为她请脉。
何姑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
时雍突然道:“何姑姑,我姨母待你如何?”
何姑姑似乎没有料到时雍会有此一问,稍稍怔愣,她面色黯然地垂下头,凄声道:“殿下待老奴恩重如山,如同亲人……”
听她哽咽,时雍微微睁眼,手指仍然搭在宝音的手腕上,声音清冽。
“何姑姑伺候姨母多年,一直没有成家。”她抬头,又微微一笑,“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何姑姑脸上有短暂的失神,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摇摇头道:“老奴家里没有什么亲人了。是殿下怜惜,允许老奴侍候在身边,这才有了一个归属。”
“是吗?”时雍冷笑道:“本以为你是受人胁迫,情有可原,想饶你一条性命。既然无亲无挂,还背叛主上,那就活该千刀万剐了——”
她语气变化突兀,何姑姑来不及反应,一个人影便欺身上前,雪亮的利刃抵在了她的脖子,“老实点。”
时雍盯着何姑姑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的嘴巴,沉下声音:“下的是什么毒?解药在何处?”
何姑姑疯狂地摇头,“救命——”
声音未落,她的嘴就被白执捂住了。
时雍冷冷看着她,“没有用的。现在唯一能救你的人,是我姨母。只有她醒过来,或许会看在多年的情分,饶你一命。至于我,你清楚,我没有那么好心。”
何姑姑困兽般发出呜呜的声响。
而此时的屋子外,狂风大作,厮杀、呐喊声被笼罩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不太清晰。
庚六走进来,看了何姑姑一眼,对时雍道:“王妃,又有人来了。”
时雍嗯声,“谁?”
庚六道:“天寿山,守陵卫。甲老板的人。”
时雍抿嘴,笑了起来,视线落在何姑姑的脸上,冷冷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