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束秋所说的,确是很久很久之前,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之后的几百年也算顺理成章。”
“一代人又换一代人,预言强度逐代流失,因此刀客一脉的天圣子发布的预言越来越少,武林中人也默认其渐渐退隐,只是众人对天圣子的那份尊崇还是保留了一些下来,时至今日“天圣”之名仍有余温。”
“而天圣教里真正知道真相的人其实不多,于是失了预言趋利避害的恩惠,庞大教众的人心也渐渐散了,只剩
留下来的一部分人选择继续先人传下来的事情,守着冰棺归隐。
那些核心成员差不多不问世事,比如上一任守棺,又比如你的师父洪三,其余的也就少数弟子和打杂的;
还有一部分在当时野心勃勃的护法带领下分裂出来,另立门派,年岁蹉跎着蹉跎着下来就混成了武林口中的魔教,再也看不见以前天圣教的影子了。”
薛巧静静听那人一点一点将往事道来,不置一言。
眼前人也许只是需要一位听众罢了。
讲到后面,还在警惕从过近肢体接触中避开一定距离的两人慢慢开始站得松散,接着姿势一个比一个东倒西歪。
一个干脆抱膝坐在地上抬头瞅,另一个不自觉将就对方,也干脆以手撑地,挨着少女坐下。
血红的衣摆像死亡之花一样散开,可他半仰着头,神情有些怅然。
“魔教多年来坏事做尽,何尝不是彼岸间接又多一桩罪孽?我三年前,也算是继承教里的意志,上来清理门户了。”
“等此间事了……”
郑束秋顿了顿,止住了这个话头,只自嘲一笑,又道:
“但是这些跟你身上彼岸魂的传言又有什么关系呢?是本座说岔了。”
闻言,薛巧轻轻地“啊”了一声。
那声回到“本座”的自称,像是要将两人模糊间有所亲近的关系再度推远。
难搞。
薛巧觑了他一眼。
整整十年未见,冻感少年已然大变妖孽教主。盲猜里面有他娘亲先天媚骨的一半功劳,但人的芯子、或者说许某人切片的芯子却是不容易改变的。
眼前人这一波差不多对着自己把始末交代得清清楚楚,就算这具身体表露出的彼岸魂特征也算与这些事情有所关联,但薛巧不信许某人的切片能够对着一个刚上门投诚的陌生人吐露如此多的隐秘和心声。
那可是许某人:)
这样说来,自己那个卫府那晚小丫头的马甲应该是掉了。
薛巧其实也没故意瞒着,只是觉得当初交集不深,顶多不过一日来去,算不得什么,提了眼前这人也未必会记得,只能徒增尴尬。
这下好整活多了,她等于自动舍掉了最糟糕最陌生的身份牌:一个扛着彼岸魂投诚的搞不大手一挥就被炮灰掉连渣都不剩的可疑路人。
既然记住了,那她身上起码还挂了对方半个抹药收留的恩,怎么着还可以打打间隔十年的感情牌(?)。
什么?还有第二天早上对方把自己从水里捞出来这回事?
俗话说的好,恩恩相报何时了,薛巧自认豁达大方,向来只记该记的东西,从不给自己留下不必要的负担。
于是薛巧小心翼翼伸出了试探的幻肢,娇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