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些不自然,他直起了身子,她偏转了头。
就在她转头的一瞬间,低垂的枝桠落下汇聚的一滴雨水,打在她的鼻尖上,她狼狈地抬手去『摸』自己的鼻子,懊恼地对他一笑:“下雨了,幸好我们抢先拍下了你的算式。”
他却只望着她,轻声问:“你是这边的学生吗?”
“不,我是来找一个华裔博士的,jared.g,请问你认识他吗?”颜未染有些心虚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我想找他有些事,但是没有人引荐……你能帮我打听一下如何见到程博士吗?”
“哦……jared.g吗?”他凝视着她,片刻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颜未染看着他的笑容,觉得有些紧张的晕眩。人长得好看就是什么都好看,就算他面无表情都让她心动,更别提笑起来的模样了。
那略带上扬斜度的眉梢眼角,那因为笑意而微微眯起的眼睛,那藏在浓长的睫『毛』之下的晶莹眸子,那眸子中隐约透出的光彩……简直让她紧张得不行。
“那么,你找对人了。”他慢慢向她走来,和她站在了同一棵树下,认真地看着她,说,“我就是程嘉律。”
她还记得那个春日,她跟着程嘉律走进研究室的时候,走廊外的四照花树伸出了一根带着雨水的花枝,横斜地擦着她的裙角打过,留下湿漉漉的一个痕迹。
在她拍打着裙子上的水迹时,她听到程嘉律说:“这是这棵树今年开的第一枝花。他们都说纽约的春天从五月开始,现在看来,大概是真的。”
颜未染看看还在不停晃动的花朵,再看看他那极为夺目的侧面线条,在心里想,是啊,春天开始了。
可其实,她后来才知道,在遇见他的那一刻,她人生的春天就结束了。
颜未染看着零落的四照花,心里忽然想到,不知道他花园里的那一株四照花,今年春天开得怎么样呢?
不知道那花下的秋千,现在上面坐的是谁呢?
低落的情绪笼罩了她,但她立即就察觉到了,狠命地深深呼出一口气,竭力将自己所有的不愉快全都驱赶出身体。
仿佛救赎一般,眼前又出现了卫泽希花园里那些开得灿烂的百万小玲。千万朵小小铃铛开在花园中,再轻的风吹过,都能让它们迎风飞舞,五彩绚烂。
上海现在的是夏天了吧?在灼热阳光下,那些花朵将会开得更为辉煌『迷』人。
在刚刚到达纽约的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就开始想念上海了。进而,她还真有点冲动,想现在就问问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卫泽希,你池塘里的那些锦鲤,都还好吗?
她等待着雨过天晴,却始终没有到来。只能等雨稍微小点之后,就要冒雨离开。谁知就在她快步走到旁边小教堂时,却看见另一辆车急速拐过来,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张羽曼那张浓妆的脸:“颜未染,你给我站住!”
颜未染没有理她,站在教堂的屋檐下,从包中拿出纸巾拍了拍自己被淋湿的头发,抬头看着天际。
张羽曼从车内冲出来,几步跨到她面前,抬手一指旁边的墓园,叫道:“你还有脸来见我妈?”
“我敬她爱她,老师生前我竭尽全力做她助理,老师去世时身边唯一送她的人就是我,她去世后我继承她的遗志努力改进她的配方。我没脸来见她,这世上还有谁有脸?”颜未染冷笑,打量着她问:“倒是你,顶着大浓妆、穿着『露』肩装,你这副模样有脸来见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