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遗憾,但他也并不强求。毕竟,如今在他面前的颜未染,就是这世上最迷人的模样。是那些伤痕与痛苦、过往与沉淀,才造就了现在的她。
爱上一朵玫瑰盛开的模样,虽然错过了她含苞待放的时节。
卫泽希牵着她的手,在金紫色的夕阳中,看着海面被沉沉暮色压住,再看着初升的月亮倒映在水面,跳跃不停。
卫泽希觉得很满意。他们之间还没有戳破那层薄薄的纸,但又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关系。至少在被他牵住手的时候,她只是低头微微而笑。
两人都不说话,海边人群渐渐稀落,越来越少。
在这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们都听到了彼此胸中那几乎被现世淹没的轻微心跳。
第二日,他们如约驱车前往南门光远家中。
就在离南门家不远处,他们看见一户人家的花园中,一只苏牧在篱笆边不停跑来跑去,十分烦躁的样子。而一个老头正挥着铲子在大声嚷嚷着,作势要挖一棵长得挺茂盛的紫藤。在他的对面,一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一边轻拍安慰着怀中的孩子,一边坚决不肯让他挖掉紫藤。
卫泽希赶紧停车,颜未染也已经认出那老妇人就是徐阿姨,赶紧打开车门走到徐阿姨身边,问:“徐阿姨,这是怎么了?”
徐阿姨一看见她,又惊又喜:“小颜,侬做啥来啦?赶紧帮我劝劝这个蛮不讲理的老头子喽,跟伊讲道理伊弗听,拿着铲子就要来挖囡囡的紫藤啦!”
对面这个老头当然就是南门光远,五官和资料照片上没什么大变化,却是一副嘴角耷拉眉毛下垂的模样。他的铲子被卫泽希拿走,所以正在对着卫泽希大吼:“还给我!我家大毛被这紫藤害得天天拉肚子,我一定要铲掉这害人的东西!”
那条苏牧在后面拼命摇尾巴,咬着老头的裤子想要把他拖回去,仿佛也丢不起这个脸。
卫泽希又好气又好笑,说:“南门先生,你家狗去偷吃别人家的种子,你把它栓好别让它乱跑,不就行了?”
南门光远眼睛瞪得溜圆:“大毛才一岁多,小娃儿就是要到处跑的,你怎么不把你孩子栓家里?”
卫泽希真是没法接这个话茬,朝着颜未染无奈地笑。
颜未染只能劝他说:“南门先生,我看你家大毛也是听话的乖孩子,现在徐阿姨的花园已经建了篱笆,待会儿把紫藤种子都摘了,我想好孩子一定不会乱闯别人家,爬篱笆进去也没东西可吃了,你可以放心了。”
“不行,万一有些坏孩子拔了扔大毛面前呢?小孩子这么贪玩,能禁得起诱惑吗?再说今年摘了明年不是还要长的?”
这老头,还真是没法讲理。
颜未染正和卫泽希相视无语,后面一个女人急匆匆走来,一把挽住南门光远的手臂,说:“爸,赶紧回家吧,哥回来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向徐阿姨赔不是:“对不住啊,我爸得了这个病后,性格就变成这样了,请你们多担待……”
说到这里,她看见颜未染和卫泽希的面容,有些诧异:“咦,你们是?”
“你好,昨天在海滩上我们见过面。”颜未染也没想到这么巧,朝她点头微笑:“我们就是今天来拜访南门老先生的人,原来你是南门先生的女儿?”
“是的,我叫南门倩,那快请到我家吧,我哥已经回来了。”
颜未染和徐阿姨打了声招呼,说待会儿再来,便和南门倩一起到他家去。
南门倩性格颇好,说话语速很快,几步路时间就把家里情况交代得清清楚楚。
南门光远儿子叫南门翼,大学毕业后考上了美国硕士,毕业几年后自己创业,期间南门倩来探望哥哥,和他的室友相爱了,婚后生了一对儿女,就是昨天在海滩上的兄妹。
说到这里,一直任由女儿搀扶的南门光远狠狠地挤出两个字:“黄毛!”
南门倩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爸一开始就反对我嫁给外国人,婚后也不喜欢我们一家。我哥哥倒是和华裔女同学结婚的,只是……唉,世事不太如意。”
颜未染了然地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卫泽希则心想,不喜欢混血的孙子孙女,却把一条苏牧当孩子,这老头也太好笑了。难道他不知道苏牧是苏格兰的吗?
要不是当着人家孩子的面,他觉得这件事自己可以笑一年。
“医生说我爸这也是老年痴呆的一种,偏执狂躁,我们做子女的也只好一切都顺着他的意了。要是待会儿对你们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先替我爸道歉,请你们多谅解。”
“没事的,我们理解。”颜未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