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虞文礼也不生气,继续劝说沈老。
“沈存中,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总该为你沈家考虑一下,若你肯乖乖的交出太守大印,我尚可保你沈家满门无忧,你沈家虽小,好赖也算是个世家,你何不与我等一道举旗“勤王”,何必要苟活于武明月脚下看那些下等人眼色?”
“呵!”
沈老嗤笑一声,鄙夷道,“惺惺作态,造反就造反,扯什么勤王?说到底,还不是你等小人怕死?”
虞文礼顿时气急,完全没了方才的斯文,指着沈老连声咆哮。
“沈括,你个给脸不要的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可告诉你,别等刀架脖子上了才想跪地求饶,倒时候可就迟了。”
“亏得你虞氏几百年诗书传家,“黄口小儿”竟敢对老夫妄称“老子”,亏得虞仲翔忠义,怎会有汝这等腌臜后人?”
“你——”
虞文礼一时语塞,甩了下衣袖,哼声道,“老——我懒的与你争口舌笔辩,一句话,你交还是不交?”
沈老神闲气定道,“不交,你能奈我何?”
“哈哈——”
虞文礼气极反笑,握住腰间剑柄就欲拔剑,却被身后之人扯住。
“虞大人息怒,这老东西不过是在故意激你,困兽犹斗,眼下我等不过些士子、衙役,动起手来未必敌得过这些军士,且莫叫他跑了便好,待虞将军大军入城,看他沈老儿还敢嘴硬?”
虞文礼方才作罢,指着沈老道,“好,好,不愧是名传天下的沈先生,但愿一会儿你脖子够硬。”
沈老瞥了他一眼。
“老夫脖子硬不硬,还轮不着你虞氏测验”
接着又看向其他人,恨声道,“尔等食君之禄,却不思为君分忧,竟随此等逆贼反叛,当真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他虞文礼一口一个下等人,你等何人?出身世家大族的有几个?岂不也是他口中的下等人?亏你们还是些读书人出身,不思忠义,不辨是非,真是可笑至极。”
不少人被沈老骂的面红耳赤,垂首不敢反驳。
唯有方才劝说虞文礼那人轻笑一声。
“沈大人言重了,想来方才虞大人那话只是心急下的口误,虞大人以为呢?”
虞文礼见势不妙,连声道,“没错,没错,本官只是一时怒火上头,才胡言乱语,诸位莫要放在心上。”
那人又看向沈老。
“沈大人以为,事到如今我等可还有退路?”
沈老也没虚伪隐瞒,摇了摇头,干脆道,“没有,造反之罪,罪无可恕。”
那人摇头苦笑。
“沈大人不愧君子之名,连一丝侥幸都不肯给我等施舍。”
“施舍?”沈老略有些失望的看着那人,“崔毅,你本寒门士子,天授初年,陛下亲笔将你提名进士,倚重你为钱塘督邮,天恩浩荡,仅一年便进你为郡守府主簿,眼下堂下人人反得,唯你崔毅反不得,你当真是愧对陛下。”
崔毅哑然,半晌才轻声道,“我崔毅确实愧对陛下,然自古忠孝两难全,世人皆以为我名崔毅,是个寒门士子,却不知我母乃虞氏女子、我妻亦是虞氏女子,家国天下,有人忠于国,有人忠于家,各人选择不同,我崔毅不过是选择了忠于家,再说虞氏不过是想拥护太上皇复位、恢复旧制罢了,并非要造反。”
听完他这一番强词夺理,沈老方才对他那一丝怜才之心荡然无存。
“老夫真瞎了眼、看错了你,汝当真如我长青侄儿所言,读书却不修自身,一辈子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沈老话还没完,府外突然有马蹄声急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