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梅长青正扶着后窗,探头向外张望。扬州多水,后窗外是一片沟渠,水流潺潺,应该不能藏人,而且屋内也无半点水迹,可凶手除了外窗,还能从何处进来、离开呢?
“嗯?”梅长青突然目光一凝,扫见窗沿下,木钉夹缝处挂着一小块碎布,忙探手将其捞了上来,用手搓了搓,布是粗麻布,这种布料衣饰,在大周唯有一般小族仆人或者贫民才穿,观其成色,应该是挂上不久,否则,经过长久的雨淋风吹日晒,一搓就碎了。再想想,依沈临的性格,普通女子可入不了他眼,可以断定,这女子必是楼里“招牌”,既是“招牌”,普通人肯定“消费”不起,却又怎会有普通麻布挂在这里?
正当他思虑间,一声大喝将他惊醒。
“放肆,诸多事实前,尔竟然还敢妄图狡辩,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快将你杀人动机如实交代。”
沈临见此人咬定自己杀人,当下顾不得害怕,也来了脾气,脖子一梗,咬牙道,“你这糊涂县令,本公子说没杀人,就没杀人,你没有半点证据就敢妄言,欺我沈家无人乎?”
曾开气急,“王子凡凡与庶民同罪,莫说你一个沈家公子,就是恭候王爷,只要他犯了法,本官就敢定他的罪,你执意狡辩不说,竟敢辱骂朝廷官差,当真是大胆,来人,给本官掌他的嘴!”
“慢着!”
见几名衙役动身上前,梅长青急声喝止,上前拱手道,“大人,小侄固有冒犯大人之处,可大人未有证据便妄下定论,是否有些太过武断?”
曾开三番两次被人如此质疑,顿时羞恼,这两个纨绔公子,莫不以为自己真就怕了他沈家不成?
“怎么?凭你一介黄口孺子,也敢妄言?也敢评判本官?此地若是公堂,本官定判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梅长青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生气,高声道,“何为妄言?天下人管天下事,为官者当广纳人言,小生不过心有疑惑罢了,怎么在大人眼里就成了妄言?何为黄口孺子?孔夫子尚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尚听“两小儿辩日”,大人再大,能大的过孔夫子乎?况且,大人拿不出证据便要妄下定论,且不听人言,一旦回了衙门,岂不要屈打成招?”
“你——”
曾开被梅长青一番言语问懵,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却不知如何下台。
“行了,”中年“恩师”出声将他制止,“这小哥说的没错,你就是糊涂,你且说说,审案判案最忌什么?”
曾开见自家恩师生气,唯唯诺诺道,“最忌头脑不精明,最忌钻牛角尖。”
“看来你还不是无药可救,且去一边看着,”中年人瞪了一眼曾开,扭头对梅长青道,“小哥既敢断定曾开武断,必是心有所获,可否为老夫解释一二?”
见他如此通情达理,梅长青立下也没了火气,恭敬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中年人冲他微微一笑。
“老夫姓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