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春心易萌动。
梅长青看似望着窗外景色,实际却心神恍惚,有些心虚,有心推开少女,却又不太忍心,唯有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祈祷莫要被沈临几人发现。
可惜,事与愿违,越是“心中有鬼”,越容易被人发现。
阁内突然的静谧,让“敏感”的梅长青很快就察觉出来,待他扭过头,身子微颤,脸色瞬间涨红,他看到了什么?诧异?不可思议?复杂?见了鬼?——
锦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支起身子,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接着小脑袋一缩,转眼就化身成一只小鹌鹑、嘤嘤怪。
“嘿嘿——”
沈临见几人“偷窥”被发现,顿时发出一阵儿荡笑。
“偷”清静已是不能,梅长青一时间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思,强忍着尴尬,起身走了过去,“小鹌鹑”自然步履紧随的跟了过来。
沈临瞥了眼他身后娇羞的少女,戏笑道,“小叔父艳福不浅嘛!”
这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梅长青脸上红晕还未散去,又被他调笑,立马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羞恼道,“休要胡说,一桌好酒好菜还填不住你的嘴?”
沈临“嘿嘿”一笑,知道自家小叔父皮儿薄,赶忙道,“是是是,小侄误会了,叔父您淳淳君子,定然与锦儿姑娘“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你——”
梅长青一口饮下杯中酒,压下心头羞意,正欲“收拾他”,突然,“噌”的一声脆响将他话音打断,玉珠走盘,嘈嘈切切错杂,琵琶声四起。
沈富面色一怔,猛然起身,跑至阁栏处,凭栏下眺,见台上倩影,扭头欣喜道,“小叔父,大兄,快来,弹乐的是幼微姑娘。”
神情激动,活脱脱的一副“小迷弟”模样。
听闻“幼微姑娘”,沈临快步过去,一路至方才,他可没少听自家小老弟吹嘘着妓子,探身观望一眼,立马被场中女子的姿容吸引,也跟着“啧啧”惊叹。
梅长青倒没他们那么激动,缓步过去,表情淡然的俯身扫视。
见台上正坐着一女子,手扶琵琶,十指连动,这一声声脆响,便是自她指尖弹出。
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乌黑长发如瀑,轻挽散披,额前青丝侧分,露出一双柳叶弯眉,杏眼柔媚,眉间随声调跳动,时而微皱,时而舒展,尽显悲欢之色,琼鼻挺秀,朱唇榴齿,脸颊圆润饱满,如大多江南女子一样,肤如凝脂。一身霓裳羽衣,酥胸饱满,起伏间隐隐半露,坐姿挺直,绷的臀儿浑圆,显的玉腿修长。丰硕的身姿,本就极尽这年头“以胖为美”的风情,再配上她那张倾城容颜,岂能不迷倒坐下一片?
不过,梅长青看了眼便收回了身子,这“幼微姑娘”美则美矣,他却没有像众人那般痴迷。一则二人年所相差,二则这女子过于“媚”,梅长青“口味”清淡,喜好稍微矜持的“深闺”女子。
倒是她这名字吸引了梅长青的注意,幼微,幼微,他锁了锁眉头,总觉着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台上琵琶声依旧,梅长青索性抛下思绪,闭目聆听起弦音。
弹的是一曲《阳春白雪》,声调活泼轻快,听的人心情愉悦,脑海中不禁泛起一副万物生机、春意盎然的景象。
“幼微姑娘”能名满江南,凭的不仅是她人美,这一手琵琶弹的确实漂亮,声调起落,婉转悠扬,让梅长青不禁想起白居易在《琵琶行》里的一段描绘: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曲终,声停,堂内一时寂静。
稍作回味的梅长青早早回神,忍不住双手轻拍,称赞道,“人美!乐更美!”
“好!”
“啧啧,幼微不愧是名满江南的“扬州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