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听了开篇一句,众人微惊。大气,浑然天成,这是他们此刻共同的念头。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妖娆女子。
吴侬软语。
抑扬顿挫。
人美,声美,词更美。
半阙读完,满堂无不骇然。众人脸上除了震惊、陶醉、惊艳,还有些许复杂,单凭这几句,许稚然已经输了。
许稚然此刻也是如此,他心底突然有些不甘,便是自己作出如此人人称道的好词,也还是要输给那少年人吗?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读到此处,鱼幼薇停顿了下,舒了口气,待心下的激动平复,才又接着继续,“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娟”字声落下,堂内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众人长大嘴巴,陶醉在那种浪漫如神仙般的意境中,久久不能回神儿,几位先生也同样如此。
望着眼前这一幕,鱼幼薇并没觉着什么意外,一切都在她的料想之中,她自己方才不也是如此?但是,鱼幼薇心底此刻却莫名的生出些挫败感,许稚然败了,她何尝也不是败了?许稚然败的是词,她败的是色,而且也都败了两次。
鱼幼薇很美,美到名满江南,美到坊间人戏说,“江南愿为鱼幼薇赎身的人,能从运河头排到运河尾”,话虽夸张,但能从话里看出来,江南倾慕她的男子真的很多。毫不夸张的说,扬州士人来万花楼,多半都是冲她而来。可再看眼下堂中,所有人都陶醉在梅长青的《水调歌头》里,哪个还顾得上欣赏她的美色?
良久后。
“好,好词啊!为此词,我等当浮一白。”
“妙啊,此词当真是妙不可言呐。”
“唉,输了,这次我扬州学子是彻底的输了。”
——
台下有人感慨,也有人失落,不过还是感慨兴叹者居多,文人骚客,若没有半点胸襟,还做什么文章?
许稚然喃喃道,“好词,当真是好词,许某输的不冤,输的心服口服。”
台上几位先生此刻也已经回神儿。
宋先生感慨道,“人都说,“自古文无第一”,但老夫观天下词才者,钱塘梅长青第一,无人能出其右。”
话音落下,众人大惊,此评价不可谓不高啊!不过,想想也是,一首《摸鱼儿》已让扬州士人黯然失色,更何况这一首还在其上的《水调歌头》呢?纵观天下词作者,梅长青不称第一,谁敢称第一?
王先生笑道,“你这老东西,平日里总谋划着要让自己的学生们争回一头,如今却给了长青这样的评价,往后还学生们怎么再争?”
“再争?”宋先生瞪着他,“此词一出,莫说学生们了,就是老夫也束手无策,还争个屁啊?”
“哈哈——”
王先生听了大笑,“如此这般,岂不说你已经服输了?”
“服!老夫心服口服!”
“吆,莫不是老夫人老耳幻了?咱心傲气高的宋大才子嘴里竟能说出此言?”王先生一如既往,阴阳怪气的调笑起自己的老友,随后,又苦着脸道,“唉,长青这小子也真是——,太打击人了,此词一出,往后这天下的士子,还有谁敢人写中秋词?还有谁人敢写“水调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