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盼香不语,恍然间有些不知他的意图,她信中所写是他母亲静香郡主之事,他不但淡然,像是早就洞若观火,且他的态度并不像是会向郡主告状之人。
唐焕在对面将小姑娘的心思瞧得清楚,直言道:“我若是会多嘴,那封信现如今已在我母亲书房里躺着了。”
叶盼香斟酌了片刻此话真假,终是开口:“那日郡主娘娘与我说话时,我在娘娘身上闻到了弥澜香的气味,此香在香方中有记载,香味独特,似龙鞭草和砂梨混合的气味,我虽没闻过,却能凭这两种气味分辨。江南一带断不会有此香,这才做此猜想。”
唐焕神情依旧是耐人寻味,也不知信了几分。
叶盼香见唐焕不语,深知他对自己还有所怀疑,便接着交代了阿晚的来源:“阿晚本只是碧海阁的厨娘,我瞧她生性安静,托了婢女询问,知她家境艰苦,故而选了她替我送信。”
此言不虚,所谓做戏做全套,阿晚在临村确实有一个年迈的爷爷,至于是否属实,那位老爷子恐怕也是想不起来了。
屋内气氛压抑,唐焕沉默不语,他面相生得极好,不笑时也仿佛带着笑意,极为勾人。
叶盼香瞧了半响,默默地垂下了头,这时,唐焕才开口:“为兄从前竟不知,妹妹的好奇心这么重。”
叶盼香稍松了口气,此话听着像是信了她的说辞,虽然她深知唐焕绝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但只要他一天不知真相,就不会轻易拆穿她。
“香儿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这样肤浅的保证,唐焕竟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笑意,又顾及着小姑娘的颜面,只问:“那妹妹还好奇吗?”
叶盼香心里自然是好奇的,可前脚说了那样的话,后脚便反悔未免有些三反四覆。
“不好奇了。”
唐焕笑着揶揄道:“原本应了妹妹要如实告知,现下妹妹既不好奇,为兄便不费口舌。”
叶盼香面上无甚反应,心里嘀咕着此人奸诈,他怕只是拿这事做幌,从未有真的想说与她的心思。
唐焕倏地起身,往她这儿走来,随手牵起了她。叶盼香累得反抗,左右只会给她手上留下印迹,她原以为这登徒子又是色心犯了,未曾想他从她的袖中取出了丝帕。
唐焕拿着绣了一株清梅的丝帕在叶盼香眼前晃了晃,嗤笑道:“妹妹这是要防谁呢?”
叶盼香羞赧,这帕子上的迷药最是无形无味,难以辨别,未曾想这位四表哥一眼就识破了,她只好装傻道:“香儿不知道表哥在说什么,这不过是普通的帕子罢了。”
唐焕作势将帕子往叶盼香面前放去,她凭着本能躲开了,却正好应了唐焕所想。
叶盼香恼羞成怒,起身夺回帕子,匆乱地塞进袖子中,气道:“表哥该问的都问完了,这些与表哥无关,还请表哥将香儿带回竹林。”
唐焕倚在柱背上,道:“想要为兄抱就直说,为兄还能不应吗?”
叶盼香又是一阵气闷,每每都能被这些轻佻的玩笑话气到,到底是她不够稳妥,需修修心才是。
回到碧海阁时,天已快亮了。
叶盼香手里还拿着唐焕送与她的一盘棋子,说是前朝制棋大家的最后成品,名唤乌鹭。还嘱咐她要好生存放,若是摔坏了,后人便再也见不了这等精湛的手艺。
叶盼香本是推拒的,她现如今对唐焕是拒之不及,又怎会再凭白收下。谁料唐焕别有用意,竟想用这盘棋子换三幅九曲图,她当下真是气急。
她功力有限,仿九曲图时费了不少心血,好一阵子都不想提笔作画,怎料唐焕出口便是三副仿品,她也不知要仿到何年何月去。
此人真是十足的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