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馨越说越不对头,那句抱怨说得悄声,这最后一声叹息却有模有样的,整件事明明是她的过错,到她嘴里偏有种是老天爷在捉弄她的意味。
王妃睨了眼埋着头的小丫头,道:“先生罚你何?”
唐馨几不可察地叹了声气,瞥了眼王妃,又瞥了眼一旁看大戏的两人,心不甘情不愿道:“先生罚我日后凡是休息时辰,都得去他那儿面壁思过。”
这话一出,饶是场合严肃,叶盼香也忍不住笑弯了唇。这招太毒了,单刀直入。不得不说夫宴先生拿三寸忒准,唐馨这小妮子顽劣,寻常惩罚倒还奈她不何,可这面壁思过简直是要她命了。
试问一个半刻都闲不住的皮猴,要安静地对着墙面思过一个时辰,那可不亚于刑罚了。
唐萱见好戏像是看不成了,毫不吝啬地煽风点火:“一场面壁思过就委屈二姐了?二姐姐可知这九霄川是何等宝贝,放眼京州也不过两方。”
唐馨偷偷地瞪了眼坏心小妮子,遂心虚地嘟囔:“我自是知道,觉得愧疚,才会央着祖母将那桑木赠予我。”
唐萱又是一顿快嘴,自然是没什么好话的,叨叨个不停,若不是祖母眼神都变了,她怕是要嘀咕到天明。
唐馨刚想反驳,见着王妃的眼神寒颤,遂噤若寒蝉,只盼着祖母莫要再罚她了。谁曾想王妃今日非但没消气,反倒将三老爷和三夫人请来了。唐馨听闻当下便是萎靡不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此场景,叶盼香虽担忧,却也是不便久留,先行离开了。隔清早消息就传到了碧海阁,说是昨夜回了院里,三老爷请了家法,闹到了大半夜才罢休,眼见是真动怒了。
叶盼香再次见着唐馨已是五日之后,她方在唐璟那儿一道钻研圣莲簪的模子。当日荷花宴上,唐璟瞧着心动,特意寻了工匠制造,却是不见得有满意的,只好自己动手作画,两人讨论了半日,眼见近戌时了,叶盼香才准备回碧海阁歇息。
刚拐进小径,便见唐馨迎面而来,身边还有两个侍女搀扶,身后一排人捧着锦盒,声势浩大。她彼时刚能下床走动,还坐不得硬榻,得是软垫堆着的才行,走起路来时不时地要弯腰揉揉屁股,滑稽极了。
“香姐儿,等等我。”
叶盼香听见喊声,回首便瞧见了这一幕,与身旁的宝心对视一笑,停在了原地。
唐馨行走地异常艰难,也难为她把自己受伤这事捂得严严实实的,还不许任何人去看望她。
“我正愁找不到人陪我呢,我打听过了,祖母那一方桑木早就送与了四哥。你陪我去一趟竹坞居呗,我一个人怕被赶出来。”的确是有过的,在她曾经觊觎四哥房中的雪竹时,经常往他那儿蹿,好几次都是被赶出来的,可没办法,她脸皮厚若城墙。
竹坞居?叶盼香当即摇了摇头,那件事刚过去,这几日她对唐焕是避之不及,又怎还会愿意凑上前去。
唐馨向来一根筋,只道叶盼香害臊,直接往她身上一靠,指挥着侍女去竹坞居,半丝余地也不留给她,悠悠道:“不用害羞,四哥哥就是瞧着顽劣了些,其实人很好的,你是我们嫡嫡亲的表妹,他自会待你好的。”
叶盼香真想冷笑三声,且不说唐焕对她如何,便是待他这几个嫡亲妹妹也不见得有多友善,用嫌弃二字还算切合。再者,经过那夜私下碰面,她对这位四表哥可着实爱戴不得。
偏唐馨即便受了伤也是个力道大的,半拉半扯就带着叶盼香去了竹坞居,一路上不断地和她念叨二房那坏心小妮子的坏话,譬如“她犯错时我都没落井下石,可见我心胸宽广。她这小妮子,我们好歹是一同长大的,她有必要这么暗算我吗?真是个坏心小妮子!”
“看我下次如何教训她,教教她如何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