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还给你便是。”
唐寅起身,唐灵眼疾手快地将帕子重新垫了上去,唐萱丝毫不察,坐下后觉得腿不软了,才松快些。
唐寅宁愿站着也要继续,尤其是对上姜窈侧耳倾听的模样,讲得越发起劲。未曾想唐寅有几分说书的潜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原本只有姜窈在听,这厢倒是惹得姐妹们纷纷侧目观赏。
讲到兴头时,唐寅有样学样地抛了抛身后的袍子,便是这一抛惹出了端倪。
唐寅见姜窈素日喜着月牙色,故而做了好几套月牙白的袍子与之相配。不得不说,古人云人靠衣装,唐寅穿上后倒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姿态,只如今他身后的白袍上沾了一团深色,很是显眼。
姜窈离得最近,见此又不好不提醒,便迂回地指了指唐寅身后的袍子。
唐寅顺着众人注视的方向回头,面色微窘,夜色下也隐隐瞧得出糗态。
身后的婢女也是机灵的,立马上前取出帕子擦拭,只是这身白袍是苏绣的纹样,深色融进线里,一时半刻也擦不掉。
唐寅是个性子急的,一把将袍子撩起,拽了帕子使劲擦拭,见弄不掉,又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控制不住怒火,最后竟拿婢女撒气:“怎么做事的,本少爷何时染得这污垢?”
婢女被吓得一顿,忙跪下认错:“二少爷赎罪,奴婢在您落座前还未瞧见,也不知是何时染上的。”
唐寅冷哼了一声,自觉来前检查了数遍仪态,万不可能出错,“那便是这石凳的问题,明儿好好问问这块儿的下人,是怎么做事的!”
唐寅似是还没察觉,竟叫唐萱起身:“这石凳不干净,五妹还是换个位置坐得了。”
唐萱心道不妙,肚子又隐隐作痛,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起身。
唐寅遂又姜窈献殷勤:“窈妹妹不如也换个位置,离这脏了的石凳坐,有扰心情。”
姜窈却只是笑着摆摆手,并未借口矫情。
叶盼香隔着不远,瞧见唐萱脸上隐忍的表情,对比她以往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不由得有几分快意。唐萱自她进了王府,没少对她使坏,明里暗里不知使了多少绊子。叶盼香自问不是圣人,修炼也不足,实在没有宽厚的心去包容这些恶意,遂今日见她出糗,少不得要生出几丝幸灾乐祸。
这么一想,她还真是不善良呢!
唐萱眉头紧锁,挣扎着熬过肚子里一阵翻涌,强烈的痛意直驱而下,惹得她双腿不由得合拢。
唐寅见五妹没甚反应,以为她又在和自己使小气儿,想着教训几句,没得让窈妹妹觉得他这兄长说得话都不管用。
可他还没开口,便见唐萱倏地起身,又向朔风堂里跑去,裙摆处赫然沾着一圈晕开的深色。
唐寅像是想起了什么,胃里一阵翻滚,刚吃下的烤肉像是要从喉里钻出,惹得他直呕。
瞧着唐寅急迫地连告辞都没道,扶着小厮往外颤颤巍巍走去的身影,在座的娘子们竟是都察觉了,那石凳上的丝帕不知何时飘走了,兴许是唐萱起身时带走的,此刻青灰色的石凳上,那团暗色格外浓重。
唐馨见状,也不得不将手中的烤肉串放下,却是口无遮拦地问出了真相:“五妹妹这是失禁了吗?”
此话一出,一片寂静,一旁伺候的婢女们恨不得自个儿是聋的,没听见主子们的私事。
唐馨再大大咧咧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遂比往常更沉默了。
过不多时,娘子们难得没有客套话,便纷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