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妍一抬眼,便瞧见那个称睡下了的男人连寝衣都还未换上,眼瞅着刚从书房里出来,精神地很。
“自然是妍儿贪棉雾姐姐的手艺哩!”唐妍莞尔,杏仁似的大眼明亮,叫人可怜又可爱,“四哥明明还未歇息,为何不来烤肉呢。今日的野味甚好,四哥该来尝尝的。”
“今儿乏了,懒得去凑热闹。”唐焕揉了揉唐妍的发髻,顺势坐在了她身边,冷不丁地问了句:“瞧见你叶妹妹了?”
唐妍点了点头:“香儿是最晚到的,我瞧着她今晚气色不大好,约摸也是乏了。”
唐焕轻笑,想起小姑娘气急败坏地离开了马车,车内却还留着她身上那股清甜的石榴味,光是闻着便让餍足了。
“四哥何时这般关心香妹妹了?”
唐焕挑了挑眉,勾了勾唐妍的小鼻子:“妍儿这是醋了?”
唐妍笑着躲开了四哥的魔掌,嗔道:“哪有,妍儿只是觉得同样是表妹,四哥待窈姐姐便不如香妹妹这般亲厚,才有此一问的。”
其实唐妍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姜窈性子虽好,但耐不住投缘二字。唐妍与叶盼香可谓是一见如故,加之又是嫡亲的表姐妹,关系自不一般。
唐焕闲适地倚在摇椅上,望着院内新栽的石榴树,想着来年九月便可尝到甜头了,却又觉得太久了。
两处气氛皆好,唯独二房人心惶惶,下人们生怕惹了五娘子不悦,气都不敢大喘。
“砰!”
唐萱接二连三地将手边的瓷瓶往地上砸去,瞧着一点都不像拉得虚脱的样子。
方才她的模样太渗人,二夫人火急火燎地着人请了府医来瞧,结果一计药帖服下,便止住了不适,倒将火气都逼了出来。
陈芸瞧见女儿这幅样子就知不对劲,却也没开口,任由下人摆了瓷瓶来供她砸。不得不说,商户出来的女儿旁的不多,唯这嫁妆着实丰厚。
“肯定是姜窈,肯定是这狐狸精害得我今日出糗!”
一连数十次,唐萱再蠢笨也觉出了不对劲,方才府医的言辞更是证实了她的想法。偏这种事又不能大肆宣传,她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陈芸将茶盅轻轻放下,道:“哦?你何时得罪了姜二娘子?”
唐萱冷哼了一声:“得罪?女儿何时得罪了她!左不过是她看我万般阻拦二哥与她接触,怕我毁了她嫁入王府的美梦,想给我苦头吃。”
“愚昧!”
唐萱见二夫人今夜不仅不心疼她受苦,还帮着旁人说话,眼泪唰唰往下淌:“娘,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陈芸起身,走近榻边,抬手戳了戳唐萱的脑袋:“就因你是我亲生的,我才说你,你今年都十二了,过几年便要定人家了,再没点脑子,你怎么斗得过旁人?”
此话不假,二夫人本身就是个好例子。王妃原先给唐平定的婚事不是陈家,后因着陈芸耍了些小手段,将唐平迷得五迷三道的,这才成全了这段姻缘。只是摊上做商的岳家,唐平这一生在官场上是难有大出息了。
唐萱依旧啜泣,今日受得屈辱怕是让她毕生难忘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再抬起脸来。
陈芸虽嘴上说教了几句,还是心疼小女儿的,“好了,凡事还有娘在。今日的事你也别追究了,就当个教训,剩下的娘会处理的。你父亲今日喝醉了,娘还得照顾他,你先好生休息,明儿一早也不必早起请安了。”
唐萱掩面,半响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陈芸临走前又嘱咐了房内的婢女:“照顾好五娘子,也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被我知道,谁在外头乱嚼舌根,我立刻禀了王妃,打残了发卖到窑子里,明白了吗?”
房内的婢女无不是吓得一颤,谁还敢起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