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做什么,我问你呢?”孟太傅不满的声音响起,“还是说洛小娘子因为不愿嫁给二郎,所以伙同李少卿一起故意编排他。”
“我没有!”
“没有就说!”
“说就说,他杀了夏之安,又让老赵将夏之安抛尸大青山。我们去找夏之安尸首的时候,他杀了白芷、老赵,还想要嫁祸给我哥。幸亏……”
洛一禾突然刹住车,一把捂住自己嘴巴,扭头看向李云暮,我中计了,一时激动没控制住。
之前在院子里的时候,李云暮便与她说,只告诉太傅徐文楠的事情,最多再把夏之安的死告诉他。其余人,例如白芷、老赵、月落这些就不必再提了。
李云暮叹息,有些担忧的看向太傅。
太傅静默着,双眼望着前方,却没有焦距,良久,他的视线渐渐又凝成一点,看向李云暮,“张元玉呢?”
李云暮犹豫了一瞬,还是俱实道,“也是他。”
“有证据?”
“他正要处理张元玉的白玉双鱼玉佩时夏之安来了,一眼就看上了那个玉佩,便与他要走了。之前查抄夏家的时候,正好搜出那个玉佩。双鱼玉佩的孔上还有凝固的血迹。”
李云暮没有隐瞒。
孟太傅又静默良久似是呢喃似是感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个瞬间,他仿若老了十几岁,整个人精气神全没了。
他冲文伯招了招手,扶着文伯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示意文伯移开窗下长案旁的锦垫,锦垫下的地面不大平整,明显有两处凹痕。
“这是他写字的地方,这凹陷是他膝盖磨下去的。从《三字经》、《百家姓》到四书五经,经史子集,每一篇都抄写十遍,诵读百遍。”
孟太傅抬了抬手,指向柜子,文伯上前将立柜下的一个竹筐拉了出来,里面全部都是秃了头的毛笔。
“这些都是他用过的。”
洛一禾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得写多少啊?
孟太傅看向洛一禾,“洛小娘子,你用过这么多笔吗?”
洛一禾头摇得像拨浪鼓。又翻了翻洛一禾的记忆,洛一禾的笔也不少,但都是崭新崭新的。
“这么多年,我可能加起来一共用秃一根。”
“你父亲可会陪着你读书写字?”孟太傅又问。
洛一禾头摇的更欢了,她父亲生怕沾染了她的晦气,对她敬而远之。她翻了翻洛一禾的记忆,不由噗的笑出声来。
瞬间她收敛了笑容,“我阿耶,只会一撸袖子,哪个王八羔子欺负老子的女儿,你们几个,去给我卸了他的腿!
或者,指着我几位阿兄骂,你说老子生你们几个有什么用?连你们妹妹都照看不好,看看把她累的,小脸红扑扑的。
要不就是,写什么写,老子的女儿还用学这些?只要他在,我的夫子都是被他气走的。”
洛一禾说着忽然就红了眼圈。
这样的父亲,她好想要。
不!现在就是她的,谁也不能抢!她绝不会让太子的事情连累到他。
太傅难掩错愕,苦笑一声,望着李云暮、洛一禾道,“是我不如一个武夫吗?还是人性本恶?他学了这么多的道理,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