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无用,有酒。兴亡无用,饮胜。
喝罢。
起了兴致的道人一边喝,一边唱着曲儿。
从《定军山》到《未央宫》,从《包龙图》到《武家“皮”》……只要不涉及到“真实”,这西皮流水儿今夜被道人唱了个爽。
不知不觉间,吃饱了的张文冠已经买了三次酒水。
院子里也多了二十来个空空如也的酒坛。。
除了红缨与玄奘,其他人都醉了。
玄奘是滴酒不沾,可茶喝的当真不少。
慈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若饮酒后的怅然与思考。
红缨喝的两颊绯红。
眼眸灼灼,看着那抱着酒坛,和秦琼倚靠在一起,嘴里不停喊着二哥的道人。
入目皆是温柔。
“二哥~”
“诶~”
“二哥~”
“诶~”
“二哥~~~”
“诶~~~~~~~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俩人不知为何发笑,可确确实实,都笑了。
另一边,趴桌子上的杜如晦徒劳的用筷字捞着怎么都捞不上来的肉块,嘴里还喃喃的吟诵:
“酒香人自醉,肉足万家食……”
“你吟的什么破玩意~”
前一秒还喊着二哥的道人嫌弃的丢过去了一颗炒豆。
满脸通红,醉意朦胧的杜如晦趴在桌子上,艰难的扭了个头……
“哈!你来?本官腹中有万般诗书!难……啊难……不……不成还不如你個臭道士!”
“哈哈!”
道人自信一笑,往旁边一捅咕。
力度有点大,被捅到了肚子的秦琼忍不住“呕”的一声,好悬吐出来……
“二哥……你信不信……我比他强!”
说完也不等干呕的秦琼回答,抱着酒坛:
“我……我本酒中仙……”
“……”
“……”
“……”
几个人的注视下,道人张了张嘴……
就在他们想要听下一句的时候,却听见:
“奶奶的……下一句是啥来着?……”
“噗嗤……”
红缨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臻也无所谓,继续在那:
“这个这个……啊,暂伴月将影啊……那个……行乐须及春!”
“呕……”
千古留名秦二爷听到了这话,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呔!好个丘八敢污道爷的洞天福地!……哎呀,这什么味儿……“
“嘻嘻嘻嘻……”
不知为何,不坐偏站,靠在木柱上的笑嘻嘻乐的那叫一个开心。
而为了躲避秦琼那边传来的馊味,道人索性把酒坛往地上一放,整个人倒了下去。
这一躺,就起不来了。
只觉得天旋地转,索性连眼睛都不睁了,嘴里絮絮叨叨的来了一句:
“我不送你们了啊……咱们啊,这叫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睡了睡了……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呼噜……呼噜……”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道士彻底睡着了。
“……”
“……”
“……”
安静之中,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欲修菩提不惹尘埃的僧人一挥手,地面那团污秽,与那鸡骨鸭架和灰尘一同,消失的干干净净。
“三位施主,贫僧便先行告辞了。“
僧人满眼平和:
“今日结识诸位,乃贫僧福分。来日再见,虽不饮酒,可贫僧望与诸位话茶言欢。南无阿弥陀佛,告辞。“
“嘻嘻嘻~再见啦~”
在红缨点头,笑嘻嘻的摆手中,僧人踏月而去。
接着,本能看了一眼那靠在柱子前的汉子,思付了一番,红缨说道:
“我……也走了。”
“嘻嘻~那一起呗,我喝了好多~刚好借你的马车回去休息~”
“……好。”
看了一眼同样趴桌睡着的杜如晦,红缨点点头,对俩不停打哈欠的孩子招手:
“咱们走吧。文冠,明日带着被褥一齐过来,知道么?”
“知道了,红姨。先生们这般……没关系吗?”
红缨看着把手指在地上的孩子,笑着摇摇头。
其实这会儿若无人,她肯定会把男人扶回房间的。
可这会儿……
瞧着枕在道人腿上睡着的秦琼。
那便算了吧。
知己哥们凑到一起……莫说躺在地上了。
便是刀山火海,不也是开心的么?
“走吧。”
转眼的功夫,院子里就剩下了三个老爷们,发出了各自不一的呼噜声。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中此起彼伏的传递着。
……
一夜过去。
最先醒的,是秦琼。
卡着闻鸡起舞的作息时间,宿醉似乎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后遗症,在醒来后,看了看还在枕着酒坛熟睡的道人和趴在桌子上的老杜,他放轻了步子。
来到了后院,先喂马。
把那匹命名为“炎风”的赤血宝马,以及昨日红缨到底没牵走的两匹乌龙骓,还有那毛色不错的黄骠马都给喂饱,又给自己打了盆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收拾差不多了,他牵马而出。
看着依旧沉睡不醒的俩人,面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