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软糯,紧接着就是一股浓郁的奶香,吃的她眉眼都笑成了一条缝。
“哈~”
看着她那可爱的笑容,孙静禅笑出了声。
同时也不忘丢给红缨一袋,说道:
“好久没吃了吧?”
“多谢小姐。”
红缨接过,但却没吃,而是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吃第二个的馋嘴女孩,好笑的摇了摇头,把这零食藏进了衣袖之中。
接着,俩人也不走了,而是站在一片墨家用机关术弄出来的四方池塘前。
“这是活水……但怎么做的我却不知道。”
听到孙静禅的话,红缨点点头:
“确实厉害。短短两个月便能做到如此……”
说着,她还弯腰掐了一截苜蓿,感受着手感,又观察了一下断口,点点头:
“这苜蓿,吃起来长膘肯定快。”
“嗯……事情办成了?”
看着那一池活水,孙静禅又问道。
红缨点点头:
“嗯,那封旨意已经拟出来了。京兆尹苏威已经答应了侍郎大人会相助。在加上这本来就是加封李公的谕旨,李家二子又在河东,流民之事也有他相助。崔中方绝对不会拒绝。”
“……嗯。“
得到这个答案,孙静禅却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喜悦的模样。
反倒眼神有些空。
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
而红缨也沉默了下来。
在外人看来有些离心离德的主仆二人此时此刻共同注视着这片水池,过了好一会儿,忽然,红缨问道:
“小姐不开心么?马上要回家了……”
“……”
孙静禅无言。
两把如刀的眉毛,终于出现了一丝温柔。
“我回家的代价,是你留在洛阳。叫我如何开心?”
无需红缨回答,她便自顾自的说道:
“是啊,按照李禾的心思来讲,李渊如今得到了赋税之权,等同自治。而眼下马匹产子,我必然要回去筹备下一批马匹的运送工作……可代价呢,红缨?代价是什么?咱们虽是主仆,可这么多年却情同姐妹。李禾可以瞒我,我能理解。为何却连你也要瞒着我?为了让我回到飞马城……你究竟要付出什么?”
“……”
红缨沉默,不语。
一阵风夹杂着青草的香气吹来。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那片心驰神往的草原。
于是,她笑了。
忽然笑的很开心。
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既然李公已经拿到了制税之权,那红缨自然便不敢欺瞒小姐了。”
她语气无比轻松:
“代价其实也很简单,接下来,红缨会为越王出谋划策,要为小姐修饰妆容,换上女儿之衣,多出现在杨侗身边几次。”
“……?”
孙静禅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可红缨却没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小姐的姿色,乃是上上之姿,只是如今这一身男儿装看的人不敢亲近罢了。只需要换回女儿装,天下间又有哪个男子不会心动?侍郎大人的计策很简单。下一次,越王殿下要对红缨有非分之想时,红缨推脱后,便会顺势提及小姐,告诉他,既然不想娶世家,不若便娶了小姐吧,到时,红缨自会与小姐一同陪嫁入府,让他享尽齐人之福……”
“……???”
这下,孙静禅是真听傻了。
彻彻底底的没反应过来。
这是要我走?
还是送我入虎口?
满心荒唐。
直到……她听到了红缨的下一句话:
“到时,小姐就可以因为回去准备嫁妆,以及要押送马匹入京而亲自返回飞马城准备。毕竟……不管是天子迎亲还是平民纳娶,这女子,从来便无不从娘家出门的道理。”
“……”
瞬间,孙静禅反应了过来这话语里的含义,脸色从荒唐无语变成了一股暗沉的凝重:
“可梁师都那边呢?我过了飞马城,他便会从朔方攻打灵武、盐川、雕阴几郡,彻底封闭南下之路。我回不来,你到时如何自处?”
“小姐只管走就好,其他的……”
说到这,红缨脸上再次浮现了一种很阳光的笑意:
“无需操心。”
“荒谬!”
孙静禅的一声爆喝颇有些虎豹雷音的意思,吓的旁边吃零食的玲珑一个哆嗦。
就见那两把如刀的眉毛此刻杀机毕露:
“李禾这是牺牲你!?”
可面对小姐这次的雷霆之怒,红缨却没有任何惧怕,只是平静点点头:
“仆为主死,本就是分内之事……其实小姐应该也清楚,从咱们入京那一刻开始,便永远不可能圆圆满满的回到飞马城。而如今牺牲我一介婢女,成全小姐,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
“荒唐!值得吗!?啊?我问你,值得吗!?”
那两把刀已经化作了森寒的冷意:
“李禾安敢如此!!!”
可这时,红缨却忽然问了一句:
“少宗主息怒。”
“你……”
听到了侍女那提醒自己身份地位的话语,孙静禅立刻要发怒。
可当她迎上了那一双笑意之中满含坚定的眸子时,却忽然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一口气,就堵在喉咙里。
可她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化作了一问:
“值得吗?”
究竟是问自己,还是问红缨,她不知道。
可红缨却点点头,看着眼前那片池水,仿佛看到了家乡那一望无际的饮马湖。
“为什么不值得呢?奴婢这条命……早就是小姐的了。”
“你该明白,我从来没把你当侍女来看!我和你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
“我知道的。”
红缨依旧微笑:
“可是,还是值得的,不是吗?……小姐,你知道吗。”
她的语气里满是一种艳羡的情绪:
“我不羡慕小姐的聪明才智,或者说……以前,我很羡慕。羡慕小姐,觉得小姐的头脑,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直到,我遇到了侍郎大人。”
“……”
“从侍郎大人那,我才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聪明人。而当我亲身参与了侍郎大人的计划时,就更能体会到……自己一辈子可能都无法触及她裙摆的那种绝望。”
“……”
“小姐,红缨很笨的。”
在孙静禅的沉默之中,一袭红衣,在这晌午之时显得那般明媚动人的女子摇了摇头:
“可是,我也同样知道,我这条命,是小姐,是飞马宗,是飞马城给的。如果没有飞马城,那我可能接下来的命运便如同那些从小被卖进青楼的伶人一般,每日只能穿梭于不同的客人之间,委身于此,凄苦一生。所以,这条命的恩情,红缨一定要还。”
“那也不能完全就听那李禾……”
“可是道长认可她呀,不是么?”
“……”
当孙静禅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时,瞬间再次哑然。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连道长都认可了她,支持她,相信她……我为什么还会去怀疑呢?不是吗?若能用我的一条命换来小姐的自由,能成为被道长认可之人那宏大计划中的一部分,怎么看,不都值了吗?”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呢!?啊!??你自己怎么办?!”
听得孙静禅的反问,红缨笑的依旧欢喜:
“我?我不是说了吗?我这条命如果可以成全小姐和……”
“你是喜欢李臻的,对不对?”
话没说完,便被孙静禅的问题所打断。
然后……
女子便再也说不出来其他了。
“你成全了别人,可你自己呢?你难道就不想和那李守初长相厮守……”
“我配吗?”
反问,再次被反问所沉默。
第一次正视孙静禅。
红缨的眼神里不含悲喜,只是问道:
“我配吗?”
“……”
“莫提长相厮守了,小姐难不成就敢对我说……小姐您对道长从来就没动过心吗?”
“……”
反问的沉默愈演愈烈。
可红衣的女子却再次露出了笑颜:
“小姐。”
她柔声乞求:
“回去吧。”
乞求的无比卑微:
“飞马城是祖宗的千年基业,决不可毁。红缨这条命,是小姐给的。能成全小姐的自由,那便是值得。这无关守初道长,也无关侍郎大人。和谁都没关系,还请……”
望着那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见的饮马湖,她说道:
“小姐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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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写完,困炸了,错别字明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