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师要去往何处?”
狐裘大人忽然代替了李臻,从马车之中发出了话语。
“阿弥陀佛,贫僧二人乃是云游,不知去路。”
“……”
马车中,女子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来:
“这样啊……云游好,云游好啊。不过这条路沿着走,便是历阳地界,那地方兵荒马乱的,可不是个云游的好去处。不如二位去别处吧,如何?”
听到这话,了际那老迈的模样不见任何喜怒,反倒是双手合十一礼:
“多谢施主好意。只是此心无欲,自当信马由缰。”
“哈~”
忽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
狐裘大人踏着马车的横木,居高临下。
明明还在笑,可斗笠之下的言语却杀机森然:
“你的信马由不由疆,我不清楚。但我说这条路你不能继续往前走,你便不能往前走。走也可以,命留下。你选吧。”
“……?”
本能的,李臻脸上出现了一抹疑惑。
什么情况?
怎么……忽然就变这样了。
他赶紧看向了这两个僧人。
了凡眼里满是怒意。
但他似乎很听了际的话,了际不开口,纵然心中有怒,他也不发。
而了际呢,似乎深谙“听人劝吃饱饭”之道。
听到了这话后,几乎没有任何考虑,带着了凡躬身让开了位置: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提醒。那……贫僧二人,便不去了吧。”
说完,就整整后退了三步。
退出了官道。
接着再次对李臻和狐裘大人一礼,掉头就往回走。
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
就这么样,李臻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远,大概走出了百十来步的距离,最大程度上可以掩盖声音耳目后,他才忍不住对狐裘大人问道:
“大人这是……”
狐裘大人微微摇头:
“道士,盯死他们。我要知道他们有没有绕路。”
“……好。”
李臻应了一声。
等狐裘大人回到了马车里后,他坐上横木,操控着车马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问道:
“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希望我是多想了吧。”
狐裘大人靠在软垫上,仰望着天穹之上的白月。
柔和的月光透过马车洒了进来,刚好照耀在她那摘下斗笠的如雪肌肤之上。
白的柔和,白的不似人间之物。
可她的双眸里却与月光隔绝,而是被一团又一团的思虑云雾所遮挡。
“总觉得……这俩和尚在说谎。但偏偏又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说谎……很奇怪。”
“说谎?出家人可是不打诳语的……”
“你说的少?”
“……”
一句反问,让李臻哑火了。
而狐裘大人也没闲聊的兴致,只是打了个哈欠,低声说道:
“难得今日有些困意,在走一会儿,便休息吧。”
“好。”
李臻应了一声,接着不再言语。
沉默之中,马车在月光下的行进仿佛凝固成了雕塑,可李臻却依旧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两个和尚。
两个和尚走的很平稳。
与他渐行渐远。
悟道之后,他对于天地气机的感应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捉摸的状态。
不是说距离无限大。
但至少覆盖一座城池是没有任何问题。
并且,心神越专注,能“看”到的东西越多。
这俩人也是如此。
李臻估摸着,自己与他们的距离,少说也有五六里了。
这才开始变得模糊。
而又走了一段距离,就在他想着狐裘大人是不是多心了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这俩人“掉头”了。
但不是说追回来,而是开始绕圈。
并且速度极快。
虽然赶不上玄奘那全力催发后,速率吓人到不科学的神足通,但行进速度也不慢。
绕了好大一个圈,接着大概走了半个时辰,才彻底淡出了自己的感应。
而最后淡出的位置……
就在自己前方。
“……”
这下,他终于明白……狐裘大人没错。
这俩王八蛋……不对,这俩秃驴,还真把你家道爷给骗了!
他下意识的就要张嘴对狐裘大人说这事儿,可却忽然感知到了里面那平稳异常的呼吸声。
想了想,他微微摇头。
算了。
无所谓的事情。
于是,就这样走了一夜。
来自飞马城的良驹在天明时,终于发出了一些疲惫的响鼻声。
吵醒了安睡了一夜的狐裘大人。
而看到天蒙蒙亮时,她茫然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清醒。
随即问道:
“道士,走了一夜?”
“嗯,大人醒了?”
“……找处水源,洗漱一番。”
丹阳多水,这种河沟遍地都是。而李臻的感知范围又大,很轻易的就能察觉到上游有没有哪家的放牛娃撒个尿之类的。
所以便应了一声:
“嗯。”
这时,狐裘大人材想起来昨夜那俩和尚,问道:
“那俩和尚如何?”
“确实是绕路了。在距离咱们五六里的位置吧,可能是确定咱们走远了,忽然调转了方向,并且用了些神通,速度很快的超过了咱们。看那方向,就是历阳的方向。”
顿时,狐裘大人清早起来的好心情都被这个消息给弄没了。
“为何不早告诉我?”
“大人已经睡着了。”
“……”
马车内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狐裘大人那无可奈何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啊……唉。”
“嘿嘿。”
李臻干笑了一声,看着前面有条也不知道是开挖出来灌溉农田的,还是自然形成的小河,瞅着水挺清澈的,便勒住了马。
马车用横木一顶,解开了车套,又拿出来了一块豆饼,便让这两匹马自行休息了。
取水,生火,烧水,煮茶。
用饼和点心当做饭食,俩人正吃着,就听狐裘大人来了一句:
“这两个和尚,让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唔……没事。”
李臻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