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妄一直盯着心电监护看了五个小时，他不知道这五个小时是怎么过来了，程媛媛也陪他站了五个小时，吕雪薇也看了五个小时，直到心电监护变成了一条直线，他才回过神来。

吴妄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他不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他知道那有多么的难过。他缓缓走到朱小龙身前，摘掉了他身上的贴片，拔掉了静脉滞留针，拔掉了导尿管，拿掉了他的腕带。

吕雪薇也走了过来，用酒精棉球简单的擦拭了一下他的身体，帮吴妄一起给朱小龙穿好衣服，两人谁都没说话，默契地做好这一切，就出了病房。

中午的饭点已经过了，但是吴妄却没有一点胃口。

他缓缓凑近丁昱“丁师兄，我以为我学医可以治病救人呢，可是现在我却葬送了一条人命。”他自嘲的笑了笑。

丁昱笑着对吴妄说道“每一个医生刚进医院都有天真的时候，以为可以治病救人，可是有很多时候我们救不了他，我们能做的只是安慰他，甚至安慰都做不到。”

吴妄有些失落“那我学医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是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学医，也许你一年实习完了就知道了，但现在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当一个又一个生命的重量压在你的肩上，他可能把你压垮，但是也可能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医生，这就要看你自己了，你可以为了这压力不断提高自己的技艺，不断汲取知识，你也可能被这压力压垮，放弃做一个医生。”

“那丁师兄你为什么学医呢？”

丁昱笑了笑“为了治病救人。”

吴妄没再说话，他径直走了出去，在走廊里找到朱小龙，缓缓对他说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能做的不多，如果你想和你父母说什么，我可以寄匿名信过去，或者我可以教你怎么让普通人看见你。”

朱小龙释然的一笑“不必了，再给他们希望，只会让他们更难过。”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吴妄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下。

“我感觉有个地方在呼唤我，我只要进去就能到另一个世界，所以我准备去看看。”

“那里是交界，一个抹除了活人和死人界限的地方，那里对你来说太过危险了，你去了可以在这一层找一个叫王连军的老爷子，他会告诉你交界的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你想待在交界还是去地府都随你了。”吴妄说完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朱小龙对着吴妄善意的一笑“医生，真是谢谢你了。”说着鞠了一躬。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吴妄摇了摇头往办公室走了去。

他中午这顿本不准备吃的，但是程媛媛拿出了几盒昨天打包的菜递给了他，什么也没说，吴妄能感受到眼前女孩发自内心的关心，他笑了笑接过了两个盒子“两盒就够了，剩下的你拿去交界吃吧，给老爷子也分点，顺便看看朱小龙找到老爷子没。”

“嗯，光吃菜怎么吃得饱，再留几盒给你，吕雪薇也没吃午饭，你叫她一起吃吧。”说着她留下几盒饭菜，往楼梯走去。

吴妄心中感叹“真是个好姑娘，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吴妄把吕雪薇也叫了过来，准备一起吃眼前的饭菜。

吕雪薇也是不出意外的很惊讶眼前的饭菜是哪来的，而且和昨天吃的一样。没等她问出来，吴妄就抢先回答道“程媛媛带过来的，吃吧，别多问。”

吕雪薇知道是程媛媛带的，也就没问饭菜的事了。她转而问道“吴妄，我总觉得你最近神神秘秘的，程媛媛总是和你在一起，老爷子待的世界你也能来去自如，看到朱小龙的灵魂你也一点惊讶都没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吴妄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咋们两个都能看到鬼魂，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吕雪薇赌气似的瘪了瘪嘴“你不说就算了，但是你如果需要我帮忙，可一定要告诉我。”

吴妄有些不解“你能帮上我什么忙，在交界你自己还需要别人保护。”

吕雪薇见吴妄不信任她，手抓向胸口，取出脖子上红绳挂住的硬币，炫耀似的向吴妄挥了挥“我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