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梁刚入定不久,便听到旁边夏侯期的声音,她睁开眼看向床榻,见夏侯期的手不知何时又露在被子外,紧紧抓着被单,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再看脸上像是一副与谁在梦中搏斗的样子,像是使了极大的力,可是哼出的声音却很小。
“又魇着了吗?”云梁立刻站起身。
一旁福子正瞪着两眼看夏侯期的面孔,见云梁起身便说:“皇上最近常这样,魇着时比这更严重些。”
云梁立刻伸手去探夏侯期的脉,却突然被他紧抓住手,抽脱不开。
云梁一愣,随即用另一只手探,脉搏不是很稳,试了试他的内力,也有些乱,不过不是很严重。
“要叫醒皇上吗?”福子小心地问,“皇上向来少眠,奴才平常见皇上如此,也不忍叫,只因皇上醒了就再难睡着。”
平常?
云梁难以想象夏侯期睡眠质量有多差,她说了句不用,然后就又运功给他理顺内力。
就这样一会儿一次,夏侯期好像跟别人在梦中打架似的,打得血亏了云梁就要给他理顺顺便输送内力。就这么搞了一天,她都快虚脱了,一只手还被他攥得快拧出水。
“国师呢?”云梁忍不住问,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坚持了,夏侯期要是再不行就得换人来看着。
“刚才有人来传话,说是在书房办公务,”福子说,“皇上一病,积下来的事就得国师忙了。”
“有那么多事啊。”云梁说。
福子张了张嘴,随后笑道:“姑娘您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云莱在皇上登基前后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皇上和国师的辛苦,我们做奴才的都是看在眼里,可不似旁人想的那般享受。”
云梁沉默,其实她多少能想到点。大虞皇族之间的斗争虽然也不轻省,可至少承裕给承晔留下的基础是好的,云莱,就整个是一烂摊子。
不多会儿倪省过来了,也是一脸疲色,看了看夏侯期的情况后犹豫道:“不如还是请师父过来,反正现在皇上昏睡着也不知道,师父他肯定知要顾全大局。”
“这……”福子却吞吞吐吐,“若是皇上一旦醒来看见,怕是要比现在还……”
云梁正试着把自己的手拽回来,都快不过血了,顺口问:“他们这是怎么了呕这么大气,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说卢阙怎么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过来帮忙。”
福子欲言又止,最后只低声说:“皇上说过,今生今世他和前国师君臣决裂,再不相见。”
云梁从宫女手中接过香油将手滑了出来,一边甩着一边回头道:“可现在情况紧急,晚上他要还不醒,我反正是撑不住了,国师的功力又不够,最好还是叫卢阙来……”
正说着却见福子突然瞪大眼,“皇上……皇上您醒了,太好了……”
云梁也回过头,见夏侯期两道凌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仿佛要将她刺穿。
“刚才,是谁要请卢阙来?”夏侯期说道,又一字一顿补充,“朕很好,不消你来费心。”
云梁真是……为他费心费力,一醒来就没好脸。
“我都给你费心一整天了,”云梁说,“你现在身子弱,不是逞强的时候,也不想想要是你倒下了,这云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