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骆心安一下子明白过来,或许正是因为聂毅背后的势力太过强大,一旦告诉了他皇上生病的事情,就等于告诉了皇后和整个“太子党”,到时候聂毅舅父跟皇后一旦在老皇帝重病时来个里应外合,逼他退位,整个大晟都会落入外戚之中。
而聂暻却不一样,不仅仅是因为老皇帝向来疼爱这个小儿子,更重要的是他的“背景”足够干净,没有实力雄厚的外戚支撑,更没有正值壮年手握重权的母妃,或许这对一国储君来说,势单力薄了一点,但这样的“劣势”在老皇帝眼里未必不是“优势”。
不管这一次老皇帝这样的做法究竟是什么意思,至少这对聂暻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情况严重吗?“
骆心安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聂暻眸子波动了一下,微微的叹了口气,若有似无的声音消散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都是些陈年旧疾了,人总要经过这样一个过程,或许他真的是老了……原本太医说如果能熬过去年冬天,父王这病大概会有气色,可如今刚刚开春,他的病不仅没好反而咳的更加厉害了,最近一段时间还时常咳血,今天上完早朝更是直接在上书房昏倒了。”
“昏倒?”骆心安紧皱眉头,又是咳血又是昏厥的,多半是肺里面的毛病,在这种医疗技术极其落后的时代,肺部染病着实不是闹着玩的病症,“这就是你今天紧急入宫的原因?按说这种毛病如果安心静养,就算医不好也不会再加重,怎么会突然就昏过去了?”
提到这个,聂暻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阴冷似刀的笑容,“还不是多亏了皇兄那好舅父,还有那一众妄图只手遮天的‘太子党’。”
“近来西北局势越发紧张,先不提一直对大晟虎视眈眈的漠北,就连喀什国也因为暂时搁置的联姻,一部分党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妄图南下、直指中原,前几日,漠北突然开始大举进攻,一连攻占了四五个城池,正好全都是大晟联系西北各国的要塞之地,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漠北可能很快就要对大晟宣战了。”
“这个时候还不反击要等到什么时候?要塞之地就等于铁路枢纽,一旦被别人攻占,就等于垄断了整个交通线路,到时候兵马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打仗?”
骆心安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让聂暻愣了一下,“……铁路枢纽和交通线路是何物?”
骆心安脸上一阵尴尬,赶紧摆摆手说,“这……这些不重要啦,我的意思是要塞之地就相当于喉咙,一旦被人扼住,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聂暻难得明显的笑了一下,一双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骆心安,“好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话用来形容现在的局势再合适不过了,可惜,朝中之人并不都这样想。”
“你说……镇国将军和那些‘太子党’?”
聂毅冷笑一声,“岂止,这件事若没有聂毅授意,他们这些人怎么敢?王国邦这个老东西,仗着家族势力,倚老卖老猖狂到现在,身为镇国大将军本应该忠君为国,他却只顾自己氏族利益,骨子里除了嗜血杀戮就是男盗女娼!”
说到这里,聂暻眸子里卷起了骇人的风暴,目光越发的冷冽似刀,讽刺一笑道,“若想北上夺回那几座要塞之地,必须要经过喀什与漠北的边界,那里驻扎着上百个城市,人种繁杂,国界不清,各自拥兵自重,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若是强取,我大晟可能还没到漠北已经死伤惨重,所以必须要用怀柔政策。”
“可王国邦这个老匹夫今日在朝堂之上,竟然敢说要带着兵屠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光那里的兵之后,再屠杀平民百姓来庆功,男的一个不留,女的收做军ji,看到时候还有谁敢阻拦大晟的兵马。”
聂暻每说了一个字都像结了冰霜,眼中的讥讽越发的浓重,“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这样说也就罢了,王国邦往那里一站,一众太子党立刻全体都站出来,齐声恳请父王下令让王国邦带兵收复失地,一帮子人一唱一和,根本就是在逼迫父王下决定。”
“而聂毅这个背后的始作俑者,等戏看的差不多了再是时候出场,等父王问他政见的时候,他虽没明确表态,却直接说了句‘儿臣以为舅父战功赫赫,身经百战,又是一品镇国大将军,理应在国之危难时挺身而出,带兵北上’。父王听完这话怒不可遏,回到寝宫之后就直接气昏了过去。”
说到最后,聂暻直接冷笑出声,“你是没有看到当时那场景,整个朝堂,一大半站出来帮聂毅说话的人,我这皇兄的野心恐怕就差直接逼宫篡权了。”
听到这里,连骆心安都忍不住讽刺一笑,聂毅这个男人,真是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来没有变过,内心一直这样自私可怕,管你是爱人还是亲人,只要阻挡了他的“前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不择手段的将你当做垫脚石一脚踢开。
骆心安完全相信以聂毅的野心,如果老皇帝最后传位之人不是他,他一定干得出谋反篡权的事情。
因为当年在他还是赵子铭的时候,就能为了出人头地,像个吸血鬼一样榨干了她的价值,等到功成名就的时候,再毫不犹豫的选择背叛跟她的妹妹搅合在一起,对待自己的爱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待早就恨之入骨的聂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