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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来,那时候他是彻底放下了沈家的荣耀,身为沈家子孙这个沉重的包裹,所以才有放浪形骸的潇洒,她时时想起丈夫那时的模样,“暇时红粉傅面,作双丫髻插花,令诸技扶觞游行,了不为愧。如今想来,仍觉得可爱。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了,变了毫无生趣,不再与人把酒言欢,甚至连往日的诗词歌赋都不曾多看,终日埋首忙于恢复祖上的荣耀,他变得比往日更沉默,笑容比往日更少,事情一日比一日多,甚至有时候彻夜都在忙碌,老天爷对人是公平的,没日没夜的忙碌,终于换来了沈家发家致富的曙光,得几代人人的努力,沈家终于攀上了南京魏国公这座大靠山,他们开始举家离开流放之地,返回了昔日魂牵梦绕的南京城,靠着魏国公这座大靠山,沈家无往不利,很快住上了沈家的大院,甚至连沈家在南京的老宅也重新被沈家收回,巨形石鼓、楠木大厅、精致的小楼,金碧辉煌的房舍,无比告示着恢复昔日沈家的荣耀,并不是梦,沈家上上下下,为了这个虚幻的梦境,开始了忍辱负重,开始了不顾一切的巴结魏国公这棵大树,如今回想,丈夫似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了,可惜自己这个妻子,竟是浑然不觉。
“沈家的荣耀,沈家的子孙就这么重要么?值得你们沈家如此忍辱负重,如此不顾一切?哪怕是明知凶险也要去试一试?“许久,妇人才重重的叹了声问道。
沈老爷子苦笑了声,道:“重要么,也许吧,反正我是挺看重的,沈家子孙不能忘本,祖上既能打下基业,身为子孙又岂能不问不顾?”
“问,当然要问,可也该适可而止了,贪多务得才是正经事,如今沈家的大半家业也重新回到了沈家名下,就是南京的那座沈家大院咱们也住进去了,这天下人那个说起沈家子孙,那个不得赞一声好,荣耀、荣华富贵、地位该得到的我们都得到了,是该退的时候,我相信先祖看到你为沈家所做的这一切,也赞成你急流勇退?”
沈老爷子沉默不语。
妇人看了看丈夫,忽的一咬牙,道:“其实,你比看得明白,沈家本是江南第一家,富贵无比,本可坐享富贵,若非先祖不知进退,想要“助筑都城三分之一”后又”请求出资犒赏三军“。也不至于落得发配云南,最后客死他乡的下场,皇家虽无情,可世人若知进退,当退则退,皇家也不会做到绝情?说到底……?“
“住口!“一直一言不发的沈老爷子忽的站起来大喝了一声,怒不可恕的盯着妇人。
妇人并不如何害怕,继续说道:“我说错了,沈家祸端,那一次不是因一个”贪“字引起的,先祖万三贪与新皇安享太平,女婿顾学文贪一个”情“字,儿子沈文度贪一个”财“字,哪有一次又一次的祸端,如今到你贪一个“名”字,你若再不退,只怕是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