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站了这么久,这会儿才想起我,未免太不体恤下属了吧?”
杨峥笑道:“放心,一会儿有用你的时候?”
况钟嘿嘿一笑道:“卑职明白?”说完对宁王一抱拳道:“王爷,其实很简单,王爷非但军事才学了得,还善于谋划,胸中所学可不少,当年永乐皇帝挟持王爷后,便得了天下,要说对王爷的才学没有顾忌,那是假的,所以王爷想要苏州,永乐皇帝不给,非但不给,还时时派出身边密布眼线,严密侦测一举一动,一旦发现王爷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永乐皇帝便时时以莫须有的罪名,剥夺了王爷的各种好处,说到底是心头对王爷的才敢多有畏惧,先皇、当今圣上,论仁爱古往今来无人能及,对天下百姓,对皇亲国戚都能宽大处理,唯独对王爷丝毫不减,王爷就不明白?”
宁王心头一动,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纠缠了多年,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心病,朱棣早年杀入南京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藩王平反,之前被建文帝修理过的藩王们,大都恢复了爵位。另外还有优待,不但提高藩王们的经济待遇,还提高王府官员的品级。封赏也很大方,比如对周王,一即位就赏赐了两万多钞。接着周王过生日,更又送了大批财物。他那时对藩王“倍加恩礼”,真如春天般温暖。聪敏如他,如何看不出,这是皇兄皇位尚未稳固,需要兄弟们的支持才不得不如此作为,可一个皇帝,从一个藩王一步一步走到了南京,坐上了那把人人渴望的宝座,无上权威的背后,难民不是恐惧,有宋一代,开国皇帝赵匡胤以武将之姿黄袍加身开创赵宋王朝,自此对武将多有防范,甚至不惜以杯酒释兵权来谋夺武将的权势,自己这位皇兄,雄才伟略不亚于宋tai祖,所以他隐隐的觉得,藩王的好日子不会太久。
事实上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随着皇位的巩固,以削藩为幌子坐上皇位的皇兄,竟反过来用上了侄儿的手段――削藩。
早在对藩王无比恩宠的时候,皇兄就已经行动,在各位藩王的身边密布眼线,严密侦测一举一动。而且这帮藩王们,除了蜀王周王等少数人,大多数都劣迹斑斑。罪过不难找,时机一到,立即竖起了屠刀。
比起其他藩王,他自问是最倒霉的,早年坐镇北疆,手握重兵,一个不留神被皇兄挟裹了造反。事后皇兄对他也算照顾,只是这份照顾中透着客气,他本以为这是皇兄做了皇帝的缘故,不如往日那么亲密了,殊不知这是皇帝对他的警惕,只可惜,他一直没看明白。
此后,皇兄把他迁到破败的南昌,说是给他个经济富庶的好地方享受,其实是监视起来。随后就百般找茬,处处打压,他兀自不明白其中的猫腻,还多次上书表示对皇帝此番安排大为不满,闲暇时常有怨言,如今想想,自己竟傻得可怜,他本以是四哥对藩王心有余悸,才不得不为之,为此他沉迷鼓琴诗书,绝口不提政事,把自己打扮一个仙风道骨的绝迹红尘的儒者,等熬过了四哥,再过些好日子,如今看来,这一切未免是自作聪明了,对于自己的不放心,雄才伟略的四哥都不放心,更何况是才干雄心,威望都不如他的儿孙,又有哪一个对自己放心呢,自己的才学越出色,他们对自己的忌讳就越深,可怜的是他竟一如所知,还处处展现的自己才学,想到这些年压制心头的心病,竟是咎由自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一个人才有才也是一种罪过?”语气说不出的苍凉,落寞。
杨峥笑道:“若王爷不是生在帝王家,这才学越出色越好,没准儿还能千古留名呢,就如那南唐后主李煜、赵宋徽宗,若不是长在帝王家,谁能说他才不如李白,只可惜做皇帝,又亡了国,才落得一个昏君的骂名,同样,王爷生在了不该生的地方,若是昏庸也就罢了,偏偏一身才学笑傲古今,文能安邦,武能定乾坤,对皇帝实在是一大威胁,非但是皇帝就连本官也是,所以不得不多了几分小心了?至于这第三点就更简单了?”
宁王面上露出不服之色,这计划他筹备了多日,自问完美,却不想被对方指出这么多的缺点,冷哼了声道:“本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缺点?”
杨峥哈哈笑道:“放心,这个漏洞不是来自王爷,而是张大人?”
张骥一听心头惊讶,道:“卑职有什么漏洞?”
杨峥道:“那的漏洞太多了,先不说你身为按察使,平日里上神龙见尾不见首,本官在苏州三年都不曾见你一面,而今日你却突然出现,而且出现的时间又是如此及时,若不是事先准备,本官实在想不出任何的理由来?”
张骥道:“你就凭这一点就断定卑职反水是假?”
杨峥道:“单靠这一点自然不能让人信服,没准儿张大人当真是碰上了,这世上奇怪之事虽不常有,但十之**还是有那么一两件,所以对此我也只是怀疑,到后来张大人反水,在那样的局面下,固然显得合情合理,可一个以一心谋取江南巡抚的官员来说,宁王也国公无疑是最好的筹码,况且当时的局面明显不利于我,在这样的局面下,平日毫无交际,甚至张大人处处谋取我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会儿会有什么雪中送炭的事情,所以你突然反水只会加重我更大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