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颜仔细端详着，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不由得上前一步，凑到湖水上方想看清楚，但是就这一眼，完全震撼了她。

湖面上竟然是她的倒影！

不，不是楚汐颜的倒影……

是生前零的样子，那是她的倒影！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僵在那里，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大脑里一片空白，楞楞的盯着自己的影子，身子却因为情绪的波动，在轻微的颤抖。

“楚汐颜。”

顾以珩皱眉，眼前的人有些不正常，但是他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目光看了一眼湖水，却只有她失魂落魄的神情……

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整个人的感觉仿佛都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城市的喧嚣和轰鸣的汽车引擎声，还有，她的消音器……

“干的漂亮，零，赶紧走。出门右拐的走廊监控有两秒卡顿，冲过去，尽头有一扇窗，外面的树冠能掩护你下楼，往东走的路边监控盲区给你留了摩托车，右手拇指指纹解锁，往南走小巷去码头。”

耳麦里是大哥清晰流畅的表达，她每次出任务，他总会给她安排好一切，尤其是撤退路线。

“等等，码头临时来了一队巡警，别走水路了。你现在的位置可以去前面两百米的商场，摩托车扔了，进去换身衣服，大大方方的坐车走，不要刷卡。”

“零姐姐你还有半小时往回赶，我已经迫不及待开香槟了，对了，我看你房间里好像有刚上新的限量版高跟鞋，我先拿来穿了！”

“回来的时候带套杯子，原来的那套刚刚被小七打碎了。”

“还要蜡烛，多买些，不然没有氛围哦，零姐姐……”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在准备庆功宴的样子，于是她只能加快速度往回赶。

“零姐姐你回来啦！看我的新裙子好不好看？特意为了你大功告成穿的，是不是很赏心悦目呢？”

“零，快进来，饭做好了。”

“对呀！我还订了蛋糕，大哥快把灯关了，我们点上蜡烛氛围搞一下！”

隐蔽的居所，和谐的氛围，那天的蜡烛很好看，香槟也很好喝，但是，却是最后一顿饭……

有人破坏了他们住处的防御系统，一群黑衣人毫无顾忌的冲了进来，根本没有什么喘息的机会，无情的扫射直接瞄准了他们……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楚汐颜依旧怔怔的看着湖面，双眼渐渐的睁大充血，继而蓄满了不甘的泪水，她紧紧地攥了拳，手背青筋暴起。

“楚汐颜！”

顾以珩整个人有些慌了，一个箭步冲上去要碰她，但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眼里顿时墨色肆意。

即刻用真气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如注洒在她脚下的土地上，转念之间便闪出了金光，但是他的金光阵却没影响她的情绪，眼看着她的神情变得悲凉而决绝……

“该死的，楚汐颜你给我醒醒！”

顾以珩嘶吼一声，惊飞了林中的枭鸟，同时震碎了漫天的金色，他身子一晃，再次伸手终于碰到了她的肩。

可是接下来……

无情的追杀现场，炮火连天的殊死搏斗，一群不知所谓的人，在一个见所未见的地方，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戮。

而他却在漆黑的光线里，看到了神情和楚汐颜如出一辙的一个女人，她们长得有几分像，细看之下却又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每一个凌厉的动作和眼神，是她无疑。

所以……

随着一声震天彻底的轰鸣，眼前的一切都葬身火海，熊熊的火光和漫天的黑烟，预示着这一战造成了多惨烈的后果。

“零姐姐，组织是我们信守了二十多年的信念，为什么，会这样……”

虚弱的一声叹息淹没在这场灾难之中……

顾以珩怔住，他似乎有些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她的记忆……

里面死了的那个，跟她极像的女人，就是她！

所谓的浴火重生，就是她这个葬身火海的人，又来到这个世上，重活一世吗？

所以，她本来是以那个什么组织马首是瞻，但是最终却被那个组织弃如敝履的棋子是吗……

满月里的拜月湖，让她重新经历了那天的场景，这种诛心的痛苦对她而言胜过凌迟，或许，能直接击垮她整个灵魂。

看着她苍白到透明的脸色，他紧紧地咬了牙，长臂一伸，把她颤抖的身子拥进怀里，耳边的呼吸依旧紧促，他摸着她的背安抚她，眉头已然打成了死结。

所以，她才会对罗实的死，耿耿于怀。

“楚汐颜，没事了……”

他轻声哄着，尽己所能的向她传递温暖，但是怀里的人始终都没有出声。

半响，怀里的人呼吸渐渐趋向平和，只有身子还在轻微的颤抖，他稍微动了动，低头看她，终于确定这个女人睡着了，然后把她的身子抱起来。

冷眼看了一眼依然风平浪静的拜月湖，转身往村民住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