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若的牙关越咬越紧,眼睛『逼』视着厉焱,她用力掐着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厉焱,你真的很卑鄙!你拿我妈的『性』命『逼』我跟了你,和你结婚,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你这样的人,凭什么来责骂我,凭什么说是我害了你的那些手下?”
“呵!”米若不想冷笑,但是冷笑不可抑制,“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儿,直接死在你手上算了,也用不着被你利用被你折磨了这么久!厉焱,你扪心自问,我米若,到底算是你的什么人?”
“你什么意思?”男人别过头,眼底强压下的怒火霎时点燃,阴鸷玄寒的利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米若,“你是想说,你后悔嫁给我了?”
“对,没错!我后悔嫁给了你,后悔得要死!”米若说得一时激动,压抑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厉焱,我们离婚吧!”
厉焱全身僵住,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也许,只是他听错了,米若这样胆的人,素来瞻前顾后的孝顺女,竟然敢跟他提离婚?他忘记了她的母亲吗?不怕他做出伤害她们俩的事吗?
我米若,到底算是你的什么人……
幽幽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荡』,男人的嘴角拉开一抹冷笑,侧脸看起来,是从未有过的落寞。
半晌,他沉声说道:“米若,我可先警告你,你和你母亲都在我手里,若是……”
米若正在气头上,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上了火,出声打断他,“谢谢,谢谢你的提醒,谢谢你让我明白我在这场婚姻里输得还不那么彻底,你利用我解决燃眉之急,而我,能踩着你更上一层楼,至于我母亲,我替她谢谢你的照顾,让她的病情得以好转。这样真好,谁都不欠谁!”
厉焱的脸『色』阴霾不定,缓缓转过脸来,看着她说道,“你真觉得这样好?”
“嗯,”她点点头,神『色』坚定,“既然我们谁都不欠谁,那就离婚吧!”
男人的脸已越来越阴沉,一双铁钳似的手捏得青筋毕『露』,他咬牙说道:“离婚,绝对不可能!你就是要死,也在死在我厉焱身边!”
眼泪还在流,血气在上涌,米若完全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一般,失魂落魄道:“你……混蛋!”
恨意急剧地膨胀在胸口,要撕裂她的心一般。
泪眼『迷』蒙间,米若忍无可忍,对着眼前这个撒旦般的男人用力地甩出手去。
身后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巴掌声没有响起,虚张声势地停在空中,她的手腕被厉焱凌空握住,她想打都打不下去了。
厉焱拦住米若的手纯属本能防卫,但捏住她的手腕后才意识到米若是想要打他,男人眼底的那股凉意越来越冷,越来越幽暗。
而米若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在抖,手在抖,全身都在抖,厉焱的无情远远超乎她的想象。这一掌,他终于没有允许落在自己的脸上。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相互怨恨。
良久,男人放下了手,脸『色』阴鸷得可怕,他眯着眼睇着米若,良久吐出两个字,“出去!”
“出……出去?”米若没能立刻明白过来,抬眼看着他的眼睛时,心跟着他的眼神一起往下沉。
眼眶再次泛红,咬咬牙,她转身就奔出别墅。
米若刚走,厉焱就把脾气发在了自己的客厅里,又摔又砸,李阿姨担心伤到米晓兰,赶紧把她推到卧室里,两个人我在里面不出去。
不一会儿,听见钥匙串的声音,还有关门声,米晓兰以为厉焱是去追米若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不然,厉焱并不是去找米若了,他收到一则短信,是和后宫那次事件有关,所以他匆匆赶了出去,上车后派人跟在米若身后,要求手下随时汇报她的消息。
而米若出了门后,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在南城街道上盲目步行……
早上她水米未进,只有一杯咖啡取暖果腹,出来得太急,外套也没来得及穿,即便是在冬季不太冷的南城,她依然觉得浑身发冷。
她就这样茫然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去哪里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这样走,步伐很慢。
米若在强忍,已经忍了许久,可眼下是再也憋不住了,许多事情就像是翻陈年旧账一般被次第唤醒,许久以来所有可以点燃她愤怒的事情,无论大大齐齐地拥堵过来,脑海里所有不安分的暗流蹿腾着,互相冲撞着,眼看着就要发作出来,而她的胸腔也太有限了,完全容纳不下,被撑得生疼,这样憋着的后果就是心口痛得只要轻轻一碰都难受。
是怎么打开门走出来,走到什么地方,正往哪里走,她全然不知,只是这样漫无目的游『荡』,举目都是匆匆掠过的陌生人。
直到走不动了,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海边,恍惚间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蝴蝶岛的海边一般……
扑面而来刺骨的风,阴沉的天际浓云翻滚,浩瀚海水横陈眼前,涛声阵阵,无视一切地奔腾而去。
海风将米若披散的头发吹『乱』,隔浪堤上很平坦,大堤向海的一面却是『乱』石嶙峋,无数巨大粗壮的水泥混凝土桩块被抛掷在这里,不论海水怎么冲刷也无法撼动。
长长的堤坝仿佛永无止尽,米若站定,转身面向大海。
人生也是如此吧,看似没有尽头,却是随时可能驻足,永远停住……
不知过了何时,心里的伤痛终于减轻后,她弯腰,捡起掩埋在沙里的空酒瓶,用尽全力抛向大海,透明的玻璃瓶子在半空中划出一条晶莹的弧线,消失在翻滚的波涛里。
如果说,起先和厉焱吵架时说起离婚的事是一时冲动的话,而此时此刻,她已经确定了这个想法--她要带上母亲一起,离开海客瀛洲,离开南城,离开厉焱!
主意已定,她深呼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泪痕,转身离开海边。
打车回到海客瀛洲时,米若按响门铃,可惜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开门。她很忐忑地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清脆地咔嗒声之后,沉重的防盗门开启了一条极的门缝,她重重喘息两口气平复了心情,再慢慢地,慢慢地把门拉开--
米若捂住嘴,没让惊呼从唇间逸出。仅仅只是站在玄关,已经可以想象得出厉焱是怎样把怒火全部发泄在了这里。
宽大的客厅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砸过,电视、沙发、茶几,能看到的家具都支离破碎,东倒西歪。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也坏了,钢化玻璃竟然碎成一块一块地铺满整个阳台,一只掷出去的椅子四脚朝天躺在玻璃渣中间。窗帘被扯脱半幅,被风吹着,有气无力地一『荡』一『荡』。
米若没有勇气走到二楼卧室里去看一眼,眼前的景象已经让她不知所措,欲哭无泪。
一地狼藉中,一副在元旦节那日照的烟花背景且刚洗好不久的照片被摔落在地,照片外覆盖的玻璃裂成好几块,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滑落在下来,哗哗一阵脆响。
那上面是他们两人唯一的一张合照,米若见了,吸吸鼻子,把几块的玻璃碎屑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