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她双眉紧蹙,脸『色』苍白吓人,下巴似乎更尖细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在一旁静静地守着她。
三天过得很快,一晃便到了米若出院的日子。这三天,厉焱除了白天出门和古博一起调查骆渊的案子,晚上都陪在米若的身边。
米若大致了解了她与厉焱的关系,曾经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做了他的情『妇』,不过后来倒是修得正果,做了他的老婆。
只是,这段婚姻似乎如她所料的那般,并不怎么幸福,否则她不会连家都不要,只身呆在一座偏僻的镇里生活了。
厉焱办完出院手续,没有通知孤儿院任何人,便直接载着米若回到了位于南城海客瀛洲的那套别墅。
他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回过这里,这套别墅自从她离开以后,便一直搁置着。她不在的日子里,他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留宿在外,很少回到这里,有时候是去办公室,有时候是去公司附近的公寓住。
立在门外,他找了很久,才找到那把近乎陌生的钥匙,开了门。
刚入家门,满屋的狼藉让他禁不住停下了脚步,眉头深深紧蹙起来。
原本应该静静摆放在桌上的花瓶,此时已粉身碎骨,碎片溅得满屋都是。百合花失去了水分,花叶也渐渐失去了鲜艳的光泽。桌椅早已远离了原本属于它们的位置,倾倒在地。但凡能够被随手拿起来的物品,如今都被摔得七零八碎。
他想那时候的情景--她离开他,他找来别的女人,却发现自己想要的只有她,他开始发脾气,见什么摔什么,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
立在他身后的米若跟着进了门,望见眼前的一切,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错愕,接着失笑出声:“呵呵,看来被我猜中了,感情真的不是很好。哦?”
声音微微上扬,似在嘲讽。
蓦地,米若看见某样东西。她走过去,弯下身,捡起脚下被『揉』成一团的纸,心翼翼地展开,当“离婚协议”几个字跳入眼帘时,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厉焱紧锁眉头,抿着嘴唇,望见她这种略带嘲讽的表情,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很是难受。
他迈进屋内,仔细地看了每一个房间,然后拨了一通电话,让物业公司找保洁人员过来好好清理一番。
米若则趁机将楼上楼下的房间一一欣赏了一遍。
楼下客厅的角落里有一架优质的气浮式l唱盘使唱机,这机器是由fai特别精密定制,以悬浮技术将碟片置放在最好的介质之上,可以丝毫不受振动和阻力干扰而重播出最自然的声音,原音波形里所有最细微的音『色』,都可以得到忠实的充分的释放。
她随手打开它,并且将唱机的乐声拉高几度,一首便响彻整个宽阔的空间。
这声音如此有震撼力,而让她感到不安的是,这曲子她觉得太熟悉,熟悉到让她的心震颤不已……
脑子里似乎有些画面闪过,她的手和脚不由得舞动起来,随着韵律而走。
但她跳不了多久,就累了,脚踝处传来一股疼痛感,她就着地板坐下来,手轻轻触『摸』着自己的脚,再慢慢触『摸』到木质地板……
手触『摸』过的一切,都让她的心口微微一阵收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她摇了摇头,支撑自己站起来,一步步来到二楼。一边走,一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当抬手轻按太阳『穴』的瞬间,目光刚好落在卧室一边角落里又大又亮的更衣镜上。她好奇地走进去,侧脸时看到身旁一个偌大的更衣室,满屋子的衣服让她错愕。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那些漂亮的服饰,尤其是那些礼服,她总觉得在哪里穿过它们,在舞台上表演过似的。她细细摩挲着衣料,就像是对待自己最心爱的真品一般,就怕力道大了,破坏了这些衣服的美感。
再一侧头,旁边挂着的则是一排全是考究的男式西装和衬衣,熨烫得整整齐齐,柜子中间一格格整齐地摆放着各『色』款式的领带。
太阳『穴』莫名地开始突突跳动。
她急忙深呼吸了一下,忍着剧痛,跑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保洁人员来了之后,厉焱发现不见了米若的踪影,心里紧张起来,到处找她。匆匆跑到二楼卧室门口,刚一抬手,恰巧,门打开了。
米若见到他立在门外,先是一惊,随即笑盈盈地对他说:“我刚好要找你哦。”
她清澈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愫,面对这样陌生的她,厉焱不禁一阵恍惚。
面对这样陌生得她,厉焱不禁一阵恍惚。
她什么时候,会对他这样温柔的笑过?
“那个,厉先生,这份离婚协议上写着结婚时所买的房子、车子、存款、首饰等等全部归‘米若’--也就是我所有。嗯,是不是只要我们俩在上面都签了字,这份协议就开始生效,你就会按照这份协议执行?”
她扬着手中几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正是她刚才一进门时就捡到的离婚协议。那上面已经有她的签名了,就只差他的。
厉先生?
米若从来都是直呼他厉焱,何时称呼他“厉先生”?还有,这时候她还想起来离婚协议书,该不会她没有失忆吧?
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到底是装的,还是假的失忆。
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他解释道:“……半年前的话,是这个意思。”
那是半年前,可现在他可不打算离婚,想都别想!
他刚要伸手收回离婚协议,却意外地听到她说:“好,那请你马上签字,你等一下,我去找一支笔来。”
她的语调异常轻快。
果然,不一会儿她就从卧室里找来一支笔,迅速递给倚靠在门边的他。
他咬牙切齿地接过离婚协议,看着“米若”两个娟秀的字,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该死的女人,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都那么想和他离婚吗?
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像烙铁一般烫伤了他,他捏着这几张满是褶皱的纸,心中犹如压了一块巨石,透不过气来。
他从未真正想过要和她离婚,更何况是在她失忆的时候。
米若见他脸『色』暗沉,立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禁担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厉先生,你该不是反悔了吧?不同意按这条件离婚?”
她根本不知,这不关乎条件,而是关乎感情的问题。
他爱她,不想和她离婚,除了她,他谁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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