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危机解除,乔安娜也就不打算和他计较刚才的事,而是很诚恳的说:“姐夫,您去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忽然把脸埋入她的头发里。
乔安娜怔了怔,因为他这个依赖的动作而心疼不已。
“陪我一起去,好吗?”他沙哑着开口。
哪怕之前有过那么多次的教训,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越发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她的心里只剩下心疼和疑『惑』,不由自主的点头,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腰,此刻,他似乎很需要这样的安抚。
过了许久,他的神『色』才平静下来,翻身坐到驾驶位上,关上车门,沉默的发动了车子。
乔安娜什么也没有问。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间疗养院的门口。
夜『色』已深,疗养院里灯火通明,可以看到里面的良好设施,显然,这里是一个高级的疗养院,却不知道路西法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立刻迎了上来。
“路先生,您来了。”
“她怎么样?”
“情绪暂时已经稳定了。”
二人低声交谈着,最终在一个高级病房前站定。医生简单的交待了两句就离开了,乔安娜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路西法的手。
他的手十分滚烫,滚烫的不正常,然而脸上他依然是平静,轻轻一推,病房的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房间里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女人。
她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眼窝深深的凹下去,但眉宇间依然透『露』出几分柔美,可以想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更重要的是,仔细看去,她的脸庞轮廓竟然和路西法有两分相似!乔安娜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慢慢走到那个女人的身边,眼睫低垂下去,薄唇轻启:“妈,我来看你了。”
乔安娜震惊不已!这个女人,竟然是路西法的母亲?他的母亲还在人世?
这段时间以来,根据乔振唐和乔琦偶尔透『露』出来的信息,她一直以为路西法的父母早已去世了,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曾经提起路西法的父母。
却没有想到,他的母亲在这样一个疗养院里。乔安娜隐约想到,或许这件事,乔家也未必清楚。
床上的女人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渐渐集中,最后落到路西法的身上。
“你来了。”她咧了咧嘴,深陷的眼窝显得有几分可怖。
“最近身体怎么样?”他平静的问道,依然不曾直视她。
“你放心,暂时还死不了。”她忽然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路西法的衣领,“找到人了吗?我上次和你说过,如果没找到人就别来见我!”
路西法平静的掰开她的手:“还没有,您再给我一段时间。”
“我呸!”她一口啐在路西法身上,冷笑连连,“你和你爸爸一样,只会拿这样的话来哄我!路西法,我告诉你,那也是你的妹妹,如果你敢对她做什么,我咒你不得好死!”
竟然这样恶毒!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路西法也是她的儿子啊!乔安娜下意识的看了路西法一眼,他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低垂的眉眼没有任何情绪外泄。
“您也说了,那也是我的妹妹,如果找到她,我一定不会瞒着您。”
例行公事一般回答,他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个女人对他的态度,但乔安娜想起他在她的怀里痛苦而沉默的模样,只觉得心痛如刀绞。
她恍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路西法的母亲还活着这个事实。或许这是路西法刻意隐瞒的。
那个女人板着脸,眼神阴沉:“如果你真的在意,当初你爸爸把你妹妹送走,你就应该拦着!你和你爸爸一样,心里恨着我是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其实我也跟你们一样,恨不得你们去死!你爸爸
害了我一辈子,好在他早死了,你怎么还活着呢?这张脸,跟你爸可真像啊!”
说着,她『露』出一个古怪而扭曲的笑容,食指隔空点着他的脸,眼神怨毒:“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作呕!”
乔安娜清楚的看到路西法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指节发白。
“妈,您好好养病,等您身体好了,说不定我就找到妹妹了,那个时候就让妹妹陪你一起。”路西法始终不曾抬头——这个时候,乔安娜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不肯直视这个女人了,和路父相似的眼睛,
只会增加这个女人的仇恨。
“你会这么好心?”她呵呵的笑起来,眼神再一次涣散了,“如果你这么好心,当初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宁愿折磨自己也不肯让我高兴!可我偏不!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爱的人是……
”
她说着忽然顿住,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回想一个名字。
路西法柔声开口:“是谁?如果真有这个人,我就放你走。”
“是……是他,是……”女人忽然痛苦的抱住脑袋,低低的哭起来,神『色』哀痛可怜,祈求道,“我不会说的!你放过他,不要追问了!我答应你不离婚了,我不离!”
她把路西法当做了路父,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回忆中。
“好,我不问了。”路西法柔声说道,轻抚她的头发,“你累了,睡吧。”
“不,不能睡……素素!把素素给我!”她张开手臂胡『乱』挥舞,面『色』惊恐至极。
“素素也在睡觉,不要吵到她,你睡醒了就能看到她了。”路西法耐心的说道,声音依然低沉温柔,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她终于安静了下来:“你别骗我!”
“我没有骗你。”路西法说完,扶着她躺下,女人没有挣扎,温顺的躺在了床上,只是眼睛依然睁的大大的。
路西法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许久,他才转身,面无表情的牵起乔安娜的手,转身走出了病房。
很快,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去,为床上的人挂上葡萄糖水,她很快支撑不住,闭上眼睛陷入了睡眠。
“路先生,”医生走了出来,“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病的几率越来越高了,也越来越难劝哄住,只有您可以让她安抚下来。”
“没有根治的办法吗?”
“除非让她看到路小姐。”
路西法娜娜颔首:“多谢你费心。”
“这是应该的。”医生笑了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