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水榭长廊,元宝和冉竹来到前厅。
对于苏月人的来访,不得不说,她略略有些惊讶。
今天阳光明媚,天气甚好,不知适不适合谈生意呢。
看到元宝时,苏月人红着一双眼,手指狠狠掐进掌心,语气却意外平静:“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景王妃很高兴吧?”
天知道她醒来看到苏晃那张油腻恶心的脸时,有多绝望。
就那么一瞬间,她的所有信念,都幻化成为了泡影,点滴不剩。
元宝笑了笑,嗓音轻轻似风拂过湖面:“我高不高兴,似乎与你无关啊,苏小姐。”
这一切都是苏月人咎由自取,她不过是将苏家替她准备的礼物,还回去了而已。
谈不上高兴,倒挺畅快。
苏月人沉默良久,忽的哂笑。
她真的很讨厌元宝那张不管俗世红尘的脸,自小到大,自始至终。
显得清淡寡欲,却又可以轻松得到一切她想拥有的。
苏月人:“我真的好恨你啊,元宝,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啊,无所谓。”
世上那么多人,恨她的不计其数,她若个个在意,岂不是要郁闷致死。
元宝挑了挑眉,眉梢带着冷意,声音一贯凉薄,矜贵得不像话。
冉竹立在元宝身旁,默默摇了摇头,论心态哪家强,南越皇室选景王。
苏月人咬咬牙,笼在长袖里的手,悄然攥成拳。
羞愤犹如野草疯狂生长,几乎将她彻底掩埋。
嗓音气得颤抖:“无所谓,无所谓,是你把害我成这副模样,你也这般无所谓,你心怎可以这么狠,都不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而感到丝毫忏悔吗!?”
“忏悔?”
元宝嗤笑。
她把玩着羊脂玉茶盏:“找替嫁的是你皇后姐姐,放弃你的是你爹,是整个苏家护不住你,苏小姐是不是指责错了。”
是整个苏家护不住你。
苏月人浑身僵硬,她原以为以皇后姐姐和丞相爹爹的权力,定可以护她周全,夺她所想,得她所念。
现在看来,到底是不够的。
元宝弯着嘴角:“人活一辈子呢,这后路啊还是很重要的,不然前路断崖,却不能从头选择。”
屋内清净,一时沉默。
半晌,苏月人缓缓开口:“断崖也好,后路也罢,元宝,咱俩的事没完。”
元宝觉得这样的苏月人十分有趣,不由坐直身子,轻笑出声:“好啊,我等着你走出康庄大道。”
她很期待,苏家的金丝雀会怎样卷土重来呢。
苏月人走后,冉竹又沏上一壶热茶,墨绿色的茶叶散着清香,室内一片沉静。
询问道:“小王妃,苏家对于苏月人来说难舍难分,依属下看,她倒不会自谋出路。”
元宝偏着头似乎在思量,唇边攒着笑意:“狗急了都会跳墙的,啊,不知道苏家小姐会翻谁家的墙垣呢。”
翻谁家墙头也敌不过你啊小王妃。
冉竹看着苏月人坐过的位置,拿着抹布仔细擦试着,暗自评价着。
景王府偌大,建得富丽堂皇。
青玉石路七拐八折,两旁花盏幽香交织,宛如烈酒惹人醉。
苏月人越走越快,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心里一惊。
莫不是元宝要杀她灭口……
终究,好奇大雨惶恐,穿过假山流水后,她猛的转身。
瞳孔微缩。
云景禾伫立在假山顶上,居高临下。
紫玉暗影长袍衬得身姿修长如修竹,姿态慵懒而矜贵。
凤眼狭长,眼尾凉薄高高上挑,望向她时,冷漠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