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并不算好的房间里,透着一股老人房间特有的腐朽气味。薛阿姨带着我走到门口,房间里一个老人正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电视,电视上放着老版的西游记。薛阿姨也老了,我还能记得二十年前她刚跟我爸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满头黑发,比较年轻的样子,而如今却双鬓斑白。眉头之间布满皱纹。
“你爸知道你出事的消息受了打击,当时脑溢血差点没救过来。等抢救过来后就这样了,行动能力很低,经常说胡话。哎,你啊,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进去看看他吧,他知道你回来了。”薛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后说道。
我犹豫着,无法面对这样的父亲。踌躇之间走进了房间内,站在了父亲背后,听见他嘴里轻声第嘟囔着什么。我弯下腰,轻声说:“爸,我回来了。”
老爹没什么反应。只是嘴里嘟囔的声音更响了几分。我回头看了看门口,薛阿姨示意我走到父亲的面前。我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了父亲面前,看见了他的脸,只是这一眼却让我内心猛第一颤,眼睛刹那间便红了。
父亲老了,老了太多,稀稀拉拉的白发下是一张和六年前完全不同的苍老容颜。六年前的父亲还是个能和老朋友喝喝酒侃侃而谈。浑身上下散发出光芒的人。而如今的他歪着头,口水从嘴角往下流,手指微微颤抖嘴里含糊地说着话,浑浊的眼睛仿佛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我咬着牙,低下头说:“爸,不孝子回来了,爸…;…;”
他勉强抬起头看我,这一刻,我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他挣扎着举起手来。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如同干枯树皮般的手没有任何弹性。
“爸…;…;”我又轻声唤了一句,“我还活着,我从美国回来了。”
他的手指开始一点点发力,慢慢将我往他这边拉,但手上没有力气,我见状急忙向前走了一步。靠近父亲后听清了他嘴里含糊的声音。
“儿…;…;儿…;…;儿子…;…;儿子…;…;”
这颤抖重复的声音像是子弹击穿了我的内心,我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头放在父亲的膝盖上,一张嘴沙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爸。儿子不孝啊。是我害了你,爸,是儿子不好!”
任凭我有天大的能耐,任凭我在外面有多大的成就。任凭我修为通天。但父亲只有一个,从小照顾我,拉扯我长大,在我没有母爱的童年中用一个父亲能做到的一切照顾我,让我的童年不至于蒙上悲惨的阴影。
他的手轻轻拍打我的头发,站在门口的薛阿姨捂着嘴哭了,胖子抽着烟偷偷抹了一把眼泪,靠着墙旁边拳头捏的很紧。
“回来,回来…;…;就…;…;就…;…;好…;…;”父亲颤抖着说话,我仰起头,满面泪水地看着自己的老爹。
他缓缓咧开嘴,僵硬的面部做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手放在我的头上,那一刻我像是变回了孩提时代,难过的时候痛哭流涕,父亲就会轻轻拍我的脑袋。他没有钱给我买糖,最困难的时候家里一个月才有一次肉吃。他也没有钱给我买自行车或者送我去国外留学。我也没有零花钱买不起好看的铅笔。
但他给我的父爱,是千金千银乃至整个世界都换不来的。
出了父亲的房间,薛阿姨抹着脸上的泪水开口:“我给你们做饭去,想吃什么啊?”
“今天我们来吧,您坐着。”袁凤开口说道,拉着唐雨嫣提上菜篮子出了门。我将薛阿姨拉到了旁边,在白纸上写了个方子,然后说:“阿姨。这个方子你留着,明天你去中医院买药,按照这个方子来买。回来后煮药给我父亲喝,一天早晚各一次。大约一个月左右我父亲的病情就会得到明显好转。半年左右或许就能离开轮椅走路了。”
“嗯嗯…;…;”薛阿姨如今也知道我的一些本事,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多少有所了解。
我想了想后又从皮夹子里摸出了两张银行卡递给薛阿姨道:“阿姨,这两张卡里一共有三百万。你留下来和我爸防老。说实话,我欠你们很多,是这两张卡都不够的。但目前而言我能给你们的只有金钱的补助。等过了今年,我会一直陪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