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双唇周围没剔干净的胡渣都似乎随着他不平稳的情绪竖立开来。

景咪心里不是滋味，遥想八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

陈康还是个愣头青，有着一腔热血，怀抱希望来到幸福超市应聘。

是她接待了他的面试，感知到他身上的妖气，知道是同类，简单聊了几句，就将他留下了。

他们一起共事了三年，因为同是妖精，念他年纪小，迎雷和黎恬经常邀请他到家中做客。

而她和迎风，也最喜和他一起逛街，每次买了东西，都是他在身后傻笑着替她们提。

可如今，真是应了那句，物是人非了。

景咪眼眶泛红，张了张唇，对陈康说：“陈康，你知道我们并没有那样的想法。你要有信心，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你很快就能出来，可以恢复以前的生活。”

陈康眯着眼看过来，他在邪笑着，可从嘴里吐出的话，却是悲凉的音调，“不可能了……”

“你可以的！”景咪目光坚定，“你一定可以克服的，然后重回到我们身边。”

“哈哈哈哈——”他再次狂笑不止，直到快笑得岔气，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可以克服？如果是你，如果被抓的是你，你还能这么坚定的说你可以吗？”他的脸开始变得抽搐狰狞起来，“你经历过黑暗吗？你经历过日日夜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吗？你经历过……将一颗红彤彤的心脏逐渐染黑的过程吗？直到人活却心死的过程？”

景咪浑身一震，被他一连串的问话堵得没有丝毫退路。

“不，你没有！你没有！你没有资格来干扰我！”他双眼通红，如同困兽在发泄。

“陈康！”迎雷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刚准备和他再说什么，陈康却像着了魔一般又一次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就开始冲着他们大喊：“打倒人类，统治世界！我们要自由，我们要财富！人类是奴隶，我们是主宰！哈哈哈哈哈——打倒人类，统治世界！我们要自由，我们要财富！人类是奴隶，我们是主宰……”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秦芿在陈康的噪声中抬手向对面的两个狱警示意。

狱警得到指示，动作迅速地将陈康押了起来，向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

而陈康嘴里依旧没停下来，还在重复着那一段话。

景咪低下头，压抑难受的情绪在身体各个角落蔓延。

迎雷拍拍她的背，看向景咪身边的秦芿，问道：“陈康究竟在‘暗光’经历了什么？”

秦芿看看低着头情绪低落的景咪，“你确定要在这种情况说？我们这半个月以来确实完整的了解到了他们在‘暗光’的生活。不过，我怕你们目前接受不了，消化一下，两天后，我在老位置等你们。”

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景咪一眼，率先走出了探监室。

景咪和迎雷在探监室又坐了几分钟，缓了缓心神，这才一起走了出去。

一路上，二人的情绪都不高，相对沉寂，默默无言。

当二人乘坐公交车路过隆捷市中心医院时，却发现医院外的空地上聚集了很多人群和医生，相当的拥挤和吵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公交车上的人，一到站一窝蜂从后门下去了一大部分。

周围已经响起了议论声。

“听说是之前被警局护送回家的人质在医院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