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抖掉一颗小小的水珠,而后无声的站直身,长腿一抬离开了墙壁。
屋子里面和外面一样黑,但他的眼睛却能够清楚的分辨屋子里面的每一件东西,他走到窗前大开窗户,后半夜的凄清冷风顿时灌了进来。
北地的夜晚比南边清冷许多,尤其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从山里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一股寒气。
直到湿漉漉的衣服都被风吹干了,李逸才沉默的关上窗子,手臂撑在墙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还有必要隐藏身份吗?”他轻轻的问自己,“看样子她要的不是身份,是我给不了的东西啊……”
虽然是自己口里说出来的话,但传入耳朵里仍然让他感觉万箭穿心。
“明明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现在却形同陌路。”
“早知道在她刚换了芯子的时候,我就据实以告该多好?”
“我为什么当时要那样的警惕她,防备她?没有告诉她自己假死的真相?她明明跟被卖到王府的裴家女不是一个人!”
然而,事实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现在无论多么后悔,也已然无用。
他撑着墙壁的胳膊肌肉绷紧,露出完美的清俊线条,他的声音却宛如困兽,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单臂撑着水泥墙的李逸,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冰封在水里的鱼,难以形容的寒冷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
天光越来越亮,外面的声音也从无到有,从少到多,新的一天开始,忙碌的昔县人正在络绎不绝的步入自己的工作岗位。
等到天彻底亮起来以后,门外传来小童阿顺的声音:“郎君您醒了吗?衔蝉奴已经喂好了,您要带去王府吗?”
门内传来沉闷的腹语声:“退下。”
阿顺瞬间闭嘴,不知怎的,觉得脖子后面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就好像屋子里面藏了个洪荒巨兽似的。
“奇怪。”阿顺缩了缩脖子,嘀咕一句之后抱着猫走开了。
*
这一整个白天,黄家公子都没有出现,也没有让人来给裴卿递话,似乎把昨天说过的要带猫过来的事情给忘记了。
裴卿今天同样没什么精神,甚至连发型也没有打理,披散着直爬脚踝的长发,坐在院子里大树下的秋千上一直发呆。
她同样忘记了,黄公子答应今天再来送猫的事。
看着树荫下跳动的光斑,一检查之后,她突然喊来了阿杏:“去拿一把剪刀。”
阿杏带着不安的表情拿来了一把剪刀,有点担心的问:“王妃娘娘,您可别拿剪刀伤害自己啊。”
裴卿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过来给我剪头发,腰部以下的全剪掉。”
阿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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