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二月初七,是你祖母五周年。不知道和国公怎么安排?可说了要回乡祭奠?”高夫人就似是在跟她闲叙家常一般。
可对微琅来说,却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微琅低声回话:“祖父倒未曾提起。今年中秋时我曾问过二婶,听说二叔是想告假,带着二房回去一趟的。”
“你二叔才去了太常寺,怕是会忙得走不开。二房两个都小,那怎么成?明年让大郎陪着你,一起去给你祖母磕个头吧。你祖母娴雅,目光也深远,她在世时,待我是极好的。”
高夫人话语里多了三分感慨。
微琅顿时哽咽起来。
她幼时便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若能带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去祖母在家乡的墓前磕个头、奠杯酒,那可是圆了自己最大的心愿了!
“是!儿媳谢阿家怜惜!”
微环在旁边,听得似懂非懂,噘了噘嘴,小心地再瞟一眼偏殿,焦躁之色再度浮上脸来。
“你那三妹妹……”高夫人瞟了微环一眼,声音压得又低了三分,疑惑地看向微琅。
微琅顿了一顿,斜斜靠过去,贴近了高夫人,低声道:“家母粗糙,只知道是陛下亲手救了阿芥的性命。明天我回娘家去给二婶请个安?”
“嗯,好。”高夫人颔首同意,再看一眼微环,面露不屑,却故意说道:“有皇帝的疼爱,她要什么有不成的?回头啊,你求她给大郎要个官儿,我看也是十拿九稳的!”
微琅大惊:“阿家……”
微环也诧异,却脸上一红,咬住了下唇,低头盘算起来。
发现妹妹异常的微琅不由得心里苦笑,看着婆母的背影,再度挫败地塌了肩。
——这个婆母啊,只要你敢对她抱半丝希望,她都有本事立时三刻给你掐得死死的!
而此时,已经被搅了赏梅兴致的大队人马也陆陆续续回了大殿。众人重新坐下,添了热菜热酒,说说笑笑,便等着小娘子们各自亮一亮绝活。
头一个,便是靖安侯家长女冯樨。邬皇后问一句“谁先来呀”,话音未落,她便抢先站了起来:“臣女才练好了一首梅花三弄,想献给今日之会,权当抛砖引玉。”
竟是明明白白地承认了,今天就是为了出风头来的!
邬皇后含笑点头。
原本也满面不甘的微环刚张了张嘴,想一想,下意识看一眼高夫人,竟又坐了回去,气定神闲地跟着一起听了起来。
自信满满的冯樨抱了琴,调了弦,端坐好了。才一起手,徽位还没摁实,便听见那边锦王妃忽然呕了一声!
冯樨双手便僵在了弦上。
“哟,这是怎么了?”俞淑妃愣怔之余,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戏谑。
锦王妃脸色苍白,掩住口。
身边服侍的侍女忙上前半步,惶恐回话:“郡王妃一向身子弱,怕是刚才喝了冷风,肠胃不适……”
“肠胃不适?未必吧?”俞淑妃公然调侃着,递个眼色给邬皇后,又冲着众人挤眼,“这可不好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来,快传太医!”
众人轻轻哄地一声,看向锦王妃的目光顿时都带了三分善意的喜色。
自然,也有冯樨和微环这种又惊又怒又不安的——
若是锦王妃竟真的已经有了,那今日这梅会……因为她久未生养、所以才要给锦王纳侧妃……
自己心中所想的美事儿,岂不是要全泡了汤!?
一时邱医正赶到,搭一搭脉,哈哈大笑,拱手冲着邬皇后长揖到地: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锦王妃这是喜脉!臣要立即去回禀陛下,您二位,要添重孙,再升一格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