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如微飏所料,此事还没等善国公反应过来,西华女冠先听说了,慌慌张张来找崔莹:
“你这就跟我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崔贵妃和俞淑妃,让她们一定给你做主!你和桓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亲事早已板上钉钉……”
“姑姑!”崔莹十分冷静,端庄地坐在桌边,抬头看她,“此事是我自己设计的。是我自己想要嫁去西夏。”
西华女冠大惊失色:“你疯了不成?!那边背井离乡、群狼环伺,你自幼娇生惯养、金尊玉贵,何尝真的见识过后宫的险恶污秽?!你会活不下来的!”
“姑姑,我上次说过了,我的事,以后您不要管了。”崔莹平静地看着窗外,对于西华女冠的焦急,根本视而不见!
西华女冠的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在我眼前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姑姑,我一直以为您是最疼我的。可是这么多年,祖父不肯教我,母亲不会教我,只有长公主殿下还算教了我一点做人的道理。”
崔莹说着,自嘲地笑了笑,“至于您……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只有那次在桓王别院,我对皇后娘娘口出不逊的时候,您给了我一个耳光……”
西华女冠轻轻地咬住了下唇。
“那件事之后,我才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长公主殿下常常跟您说,让您教我点儿真正有用的,是什么意思。”
崔莹眼里含着泪看她,“西华姑姑,您没有过孩子,也没真的涉入过朝局,所以您其实也不懂得该教给我什么,这我能理解。
“但我毕竟是崔氏的女儿,大秦元后是我的族亲,我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当个蠢货。我必须长大。
“这几天,我把当年祖母身边的老嬷嬷请来了。她仔仔细细地给我讲解了许多事,我才明白,我过去的二十年,过得到底有多浑噩、多羞愧。”
西华女冠低下头,哽咽难言:“你还是,怨我……”
“不怨您。您也不懂,我怨您做什么?”崔莹擦了自己的泪,弯了弯嘴角,“至于和亲西夏这件事,没有比我再合适的人选了。请您不要再提。”
西华咬着嘴唇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姑姑,您不要去见我母亲。也不要去长公主的灵前哭。”崔莹在她身后平静地说道,“大局已经被我营造成这样,若是从我善国公府再出变数,我就再也没有一条活下去的道理了。”
西华的脚步一滞,慢慢地回过了身,已是泪流满面:“孩子,你是在指责我会不顾全大局、出尔反尔么?”
“不是指责,是提醒。我知道,您疼我的时候,根本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崔莹看着她的泪眼,终于再度热泪盈眶。
两个人对峙着,谁都不动。
就似乎,都在坚持着自己的道理,没人后退一般。
正在此时,崔集匆匆回府。
“长姐!西夏使团说要求娶您为太子妃,可是真……”瘦小少年站在房门处,看着这一幕,愣住。
西华女冠这才抹了一把泪,低头走了。
“崔集,你来,我有话交待你。”崔莹对上崔集,永远都不那么客气。
崔集有些无措,看看西华女冠跌跌撞撞的背影,犹豫着,最终还是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