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让青粲送您回去?”翠微的声音轻柔可亲,令人信服。
林氏无力地点点头。
翠微看着自家妹子扶着林氏一步一挨地出了院子,这才长长吐了口气出去,转头看看院子里——房门外,台阶下,屏息静气站着一排仆妇、一排侍女。院子里干干净净,檐下的灯笼换成了白纸的,小厨房的方向半空中飘着炊烟。
一切都,安静,有序。
正是微飏一向要求的。
“点上灯。”翠微挺直了后背,简单吩咐一声,掀帘回房。
屋外次第亮起了灯。
屋里,翠微亲手端了一盏白瓷莲花烛座进来,轻轻放在床边的高几上,揭开床帐,用素银挑钩钩起一边,压低了声音,开口:“公主,可要婢子开始禀事?”
朝里侧卧、枕着手臂、瞪着无神的双眼正发呆的微飏一动不动,过了一时,才慢慢地嗯了一声:“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
微飏的眼神一冷,嘴角弯起:“大事,都完了?”
“是。一切如公主所料。
“十七日早朝时,太子铠甲佩剑,还没进宣政殿,便被端王带着恒国公、靖安侯拿下。紧接着,俞妃娘娘便出示了邬氏意图谋逆弑君的证据,人证、物证、口供,样样俱全。其中不仅有蓬莱殿的掌殿大监,还有太子家令寺丞,以及,永宁伯。”
翠微垂眉看着床沿,深吸一口气,屏气三息,没听见微飏说话,便再继续说了下去,“永宁伯当庭泣血,指责太子当初在太子妃刚刚薨逝时,分明已经查到是良娣心怀不轨,却为了一己之私,妄图将黑锅扣给端王和俞妃娘娘。
“后来发现崔贵妃居然没有查到这些线索,私下里便百般诅咒。继而丧心病狂,以迷药毒害皇后,诱惑邬氏弑君。待十六日夜里听说邬后和贵妃坠楼而逝,陛下昏迷,以为大事底定,所以就在上朝前,以庄王性命,威胁永宁伯协助他,以太子卫府围困宣政殿,妄图当天便趁机登基!”
“庄王……性命?!”微飏身子一僵。
翠微低着头:“永宁伯说,早在陛下下旨令庄王兄弟三人回宫之前,太子便已暗暗派出心腹死士去劫持三位郡王,打算以其性命,胁迫各位宗室和陛下!”
微飏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转头紧紧地盯着翠微:“那孩子们现在呢!?”
“公主放心。”翠微仰起脸来,目光温柔,“锦王殿下坐着轮椅上殿,三位小郡王就跟在他身边,安然无恙。”
微飏一口气吐出来,眼前一阵金星乱冒,黑成一片。
翠微伸手扶住她,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好,轻声道:“冥爷悄悄给梁先生送了消息,让告诉您一声:大家都还是人。”
微飏闭着眼,深深长长地呼吸,微不可见点了点头,扯扯嘴角。过了一时,才低声喃喃:“梁擎……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