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擎的头脸都埋进了微飏的肩窝。
热热的,湿湿的。
他哭了。
微飏僵住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柔软,抬起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因为我要谋算时局,让你晚了这么多年……”
梁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另一只胳膊也抬起来,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就像抱着全世界最重要的宝贝。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相拥着,站在风前,月下。
廊下的灯笼轻轻地晃了晃。
两个人的影子也跟着明暗。
翠微等人早就轻悄地退去了不知道何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就只剩了他二人一般。
过了许久,梁擎才放开了微飏。
“这花不好了。”微飏却没有放手,仍旧拽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转身回房,口中若无其事地闲聊。
“我屋里有一盆昙花,听她们说,大约开花就在这一两天了。你若是爱看,就过来。”
昙花总在夜半,才会盛放。
所以这是在约他黄昏后,尽管来?
梁擎搭在小娘子肩膀上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瘦削的胳膊:“好。”
两个人在厅里坐下,对刚才的泪与拥,都不提起,直接说起了时局。
“我听说你让人把锦王先前的嬷嬷侍女都送去了皇陵?你在打什么主意?”
恢复了平静的梁擎,从来都能看到被别人忽视了的细节。
微飏蹲在地上,小心地把他的脚从鞋子里拖出来,看着悄悄走进来伺候的春辰,命她:“热水,药粉,绷带。”
春辰了然,欠身出去。
“奉春嬷嬷可是当年先杨妃留下的人,看着年老糊涂,但能在那个吃人的宫里活到现在,心机城府手段可是一样缺少不得。
“这种人去伺候平王,想来那小子日后能少走许多弯路。”微飏仔细检查了梁擎的脚,发现问题不大,放了心,自己也便就在旁边坐下。
一时热水端来,微飏挽了袖子,再度蹲下去,要亲手给梁擎清洗脚上伤口。
梁擎终于掩不住心慌,下意识直接便把双脚都泡了进去!伤口一沾水,疼得他嘶地一声,倒吸凉气!
瞪他一眼,微飏坐了回去,嘀咕一句:“矫情。”
然后却又命春辰再打盆干净水来,一把捞起梁擎的双脚,用干净擦脚布一包,放在了自己膝头,低下头,一边给他清理,一边轻轻吹着伤口。
满脸通红的梁擎,只得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别的事情上:“你又糊弄我。那奉春嬷嬷是个老人精不假,可这时候,平王身边最要紧的是周到细致,人精不人精的,哪里用得着?
“你怕是看上了她曾经伺候过先杨妃吧?这人能留在宫里这么久,之前锦王又能对宫里的消息了若指掌,想必此人才是关键。
“你说是把她送去伺候平王,其实是送去给石磐千山他们,想让他们从这人嘴里掏出点儿有用的旧事吧?”
微飏白他一眼:“就你聪明!”
“那你觉得,现在皇陵的那几位,哪个的心思手段,能对付得了这位老嬷嬷?”梁擎笑问。
脚上的水已经擦干,微飏正在小心地往他的伤口洒药粉,闻言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