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二人满心算计着如何勾引新姑爷中圈套时,祝镕已回到了住处。
随行家人准备好了礼物,左等右等不见公子归来,焦心不已,见了面就说:“公子您去哪儿了,可是耽误了吉时,头一回就这样子,叫亲家以为咱们不懂礼数。”
跟着扶意来纪州的两位妈妈也到了,许久不见三公子,很是热络,但听祝镕已经去过书院,还和岳丈岳母吃了饭,众人才松了口气,祝镕也让大家都歇着去。
但两位妈妈却围着公子问:“见着姑娘了吗,不,您见着少夫人了吗?”
祝镕道:“匆匆一面,后来没再见,我们虽有赐婚,到底还没行礼,想必是书院里的规矩,未出阁的姑娘,不好抛头露面。”
一人道:“我们有几日没见了,不知姑娘还挨不挨打,这书院里的规矩,怎么比咱们家还狠呢。”
祝镕蹙眉:“挨打?谁挨打?您说……扶意?”
之前虽与纪州多番联络,但不曾提起这件事,他这才知道,扶意回到纪州,就被岳父狠狠打了一顿,两只手都要打烂了。
方才相见,他也没留心看,可是一面听着妈妈们说言夫子如何严肃刻板,把亲闺女的手打得发黑发紫,一面回忆在书院与岳丈初见,父女俩和睦亲昵,扶意还高兴地喂她爹吃糖葫芦。
祝镕冷静下来,小时候顽劣,亲爹揍他,也是活生生打断戒尺,但事过之后,父子间照样亲昵。
只不过,扶意都十七岁了,再听妈妈们讲述的缘故,岳丈的确是过分了。
“他们已经和好,你们不要担心,想来在言夫子眼中,扶意还只是个孩子。”祝镕要维护扶意的体面,说道,“父女之间,没什么隔夜仇,但将来,我不会让你家少夫人再挨打,谁也不能碰她一下。”
二位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公子,此行得以圆满,真正把新娘子接回去,她们都能好好给老太太一个交代,但一想到京城的家里,一位妈妈道:“您将来,可要仔细大夫人,少夫人那会儿还是客,就被抓了关黑屋,王家的还把姑娘掐得可怜,那毒妇最是挨千刀的。”
另一人道:“大夫人做的好些事,都是那王家的撺掇,上回一顿板子就该叫她归西,怎么还让养好了回去呢。”
祝镕出门时,王妈妈已经回到嫡母身边,他也曾询问祖母,既然兴华堂里杨家带过来的下人都撵走了,何不将王家的也撵走。
祖母却说,多一个王氏在大儿媳妇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那儿都能盯着,不论如何对王氏知根知底,若都换成新的,反而不好掌控。
祖母自有她的治家之道,祝镕不必多插手,但将来可以预见扶意当家作主的那一天,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陪在妻子身边,与扶意一同摸索前行,继续将这三百年家业传承下去。
“家里的事,回去再说。”祝镕道,“都早些歇着,明日一早,不可再耽误吉时。”
但众人散去后,祝镕回房换了身衣裳,趁着无人留意,又迅速消失了。
他还有皇命在身,难保胜亲王父子,不会归来纪州,他要查出他们的下落,又或是纪州之中,是否有人与他们暗中联络。
此刻,扶意在欣喜兴奋之后,一样的冷静下来,她能猜想到,祝镕来纪州,绝不是单单为了迎亲,而她也不能告诉心上人,世子爷可能还活着。
她和镕哥哥的立场,终究是对立的。
言夫人端着甜汤进门,刚好见女儿叹气,她忙道:“小孩子家家叹什么气,叫你爹爹看见,又该挨骂了。”
扶意收敛心情,笑道:“爹爹是妖魔鬼怪吗,娘从小就拿爹爹唬我。”
言夫人笑说:“招不在多,管用就成,能镇住你这淘气丫头,我就省心了。”
见母亲满身灿烂气息,扶意心里很是安慰,想来比起荣华富贵,爹娘更看重姑爷的人品。如今在她出嫁前,亲眼见到了镕哥哥,他们再没有可担心忧愁的事了。
“红豆都煮烂了,又绵又沙,娘还打了一只鸡蛋。”言夫人说,“你瞧你瘦得,就怕这会儿养出的几两肉,还不够你路上瘦的,做新娘子,可要白白胖胖才好看。”
扶意说:“京城那儿,以瘦为美,您没见着女孩子,都是杨柳腰瓜子脸。”
言夫人啧啧:“可你还在长身体,你听娘的话,别跟着她们学,该吃的该喝的,一定把身体底子打好了再……”
“嗯?”扶意没多想,吃着红豆汤问母亲,“再什么。”
言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实在担心,到底还是说了:“打好了底子,有了康健的身体再生小娃娃,哎……我的姑娘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扶意撅着嘴:“娘就不说些别的,怎么尽想着那些事呢。”
言夫人爱怜地看着女儿:“自然是,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