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年嗔道:“你都把闵初霖脸打肿了,还惦记撕不撕破脸皮?只管和闵延仕过自己的日子,别的一概不必理会,扶意是娘家太弱,在京城无依无靠,才会对你大伯母诸多隐忍,你何苦来的,你可是公爵府的千金。”
韵之瞥了眼门边的闵初霖,对尧年说:“那是自然,我可不会让他们欺负到我头上来,欺负我的下人都不行。”
尧年抬眼看,她常去公爵府,这屋子里都是熟面孔,想当年嫂嫂的陪嫁,也没这么多人,据说是扶意当着闵家的人,随口编的祝家规矩,就差把这院子里院外都填满了。
“扶意可真疼你啊。”尧年笑道,“韵之,恭喜你,不论如何,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很羡慕你。”
韵之淡淡一笑,今天她感受到了来自丈夫的关心,心安理得地将他视作丈夫的爱意,而不是过去世交兄妹间的客气。
可就在金家人闹了那一场后,她又忐忑不安起来,不知一会儿回来与她行合卺礼的闵延仕,眼中会不会还带着那令人心疼和无奈的绝望。
虽然前有金家哭闹喊冤,后有闵初霖到新房挑衅,但除此之外,蒙圣驾莅临,祝闵两家再次联姻,算得是顺利圆满风光无限。
至于金浩天之死惹出的流言蜚语,那是明天的事了,今日喜宴上好酒好菜,宾主尽欢。
闵延仕被宾客拉着死灌,他也来者不拒,若非长辈们出面阻拦,他几乎要醉死过去。
韵之在新房里,还没见到丈夫,就被冲天酒气熏得皱起了眉头。
闵延仕醉了八九分,走路也要人架着,虽不至于疯言疯语,可一脸迷茫陌生看着韵之的样子,把她吓着了。
在喜娘们的搀扶下,小两口潦草地行了合卺礼,就在喜娘说“礼成”的那一瞬,闵延仕仰面倒下,半个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相干的人陆续退下,在前院享宴的家人,此刻也都已回府,韵之正式成了闵家的人。
可明明八抬大轿送来,明明得皇帝主婚,携手拜了天地,为什么,这一刻丈夫就躺在眼前,韵之忽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满脑子只剩下:我嫁人了?
忠国公府里,祝承乾下马车后,叫住了弟弟,问他金家的事。
祝承业不能顶撞兄长,但这件事,他还是迁怒大房和三房,先有祝镕打过金浩天,后来三弟还把人家儿媳妇弄回来多管闲事,家里和金家早早结下梁子,如今却报应在了他的身上。
“大哥还是等镕儿回来,仔细问他缘故。”祝承业说罢,转身对三弟就没这么客气,怒道,“弟妹和娘家翻了脸,牵扯韵儿做什么,闹成这样子,要她往后如何在闵家立足?”
那一边,老太太被搀扶着下了轿子,她在轿子上,就听见兄弟几个的话了,下轿后三个儿子跟上来,可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往门里去。
三夫人见婆婆走了,跑来站到丈夫身边,毫不客气地呛回来:“二哥不如把凶手找出来,给自己闺女一个清白,我乐意和娘家人翻脸,碍着您什么事了,我也没让您替我出头吵架去。”
二夫人气得要过来分辨,被平珞赶来制止,平珒也帮着劝说婶婶们,这才消停了。
有他们吵架的功夫,靖王妃跟着母亲已经过了中门,从大正门回内院,且要走上好一段路,做女儿的难免心疼母亲,问要不要传轿子来。
老太太摇头:“在闵家吃的每一口东西,都硌得慌,我要走走才能克化。”
靖王妃叹了声:“您还生气呢,这不韵之没吃亏,挨打的是闵初霖。”
老太太说:“我不能随你去靖州,我这一走,闵家可了不得了。”
靖王妃正色道:“就是您把韵之宠坏了,不如断了她的后路,让她自己闯荡去,难道一辈子指望娘家活着?不是我狠心,我和涵之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哪怕婆家人好相与,难道就没有辛苦的事了?这眼门前的孩子,您才放不下,越放不下,她越没得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