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镕竟是点头:“我没想过,我会这么早就当爹,我……”
扶意笑道:“别府公子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儿女双全,你还嫌早呢?”
祝镕不服气,可也没得反驳,但他自然有他的想法:“是我们在一起,尚不足一年,偏偏两个急性子,把什么都办齐了。”
扶意娇然道:“我哪里就急性子了,只是你急。”
祝镕则想起了二哥哥,苦笑道:“你说等二哥哥回来时,会不会也早就儿女双全。”
扶意却说:“话说回来,为什么连王爷都能找到了,却找不到二哥哥呢。”
“王爷这五年,动静并不少,父子二人相继康复后,便筹集兵马武器,甚至在深山里建兵工厂,总有线索留下。我追查过无数次,是他们藏得太好,如今若非自行暴露,不然也难。”祝镕道,“但二哥哥他,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我大齐幅员辽阔,何愁藏不住一个人,更何况他们只有两个人,相比王爷和世子,几乎不会留下任何踪迹。”
“总要到衙门落户,不然辗转至哪里也无法落脚。”扶意说,“地方每年都会上报人口的流动和增减,眼下正是年末,各地的文书应该都到了,或许去翻一翻,会有所发现。”
祝镕笑道:“这上头的事,大哥和二叔比我们更容易办到,我们分身无暇,就交给大哥吧,大哥一直都没放弃寻找二哥哥。”
扶意应下,刚好翠珠从内院回来,说是老太太那儿晚饭都备好了,请公子和少夫人过去。
夫妻俩彼此整理衣衫,正要出门,祝镕停下脚步,问道:“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我先帝遗诏?”
扶意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我家爹爹擅长模仿字迹,且是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是他多年批阅学生功课,随手临摹时无意中掌握的本领,因是会惹麻烦的事,并不曾宣扬。可是父亲与王爷交往颇深,谈论今古文章,乃至天下事,彼此引为知己,我爹可能就对王爷毫不保留。我娘此番上京,告诉我她亲眼看见我爹在誊抄圣旨,说是和我们被赐婚的圣旨一样的黄绸卷轴,她心里很害怕。”
他们继续往前走,祝镕说道:“那也就意味着,不论遗诏真假,王爷或是世子,眼下正随身携带着?”
扶意点头,又道:“我还想,若是先帝亲笔遗诏,未必用国玺盖章,而是随身御印。御印与国玺同效,我爹虽能誊抄文字,但无法复刻御印,你有没有听说过,先帝驾崩后,他的那些随身御印可有归处?”
十年前祝镕只有平珒这么大,即便开始跟随父亲听讲朝廷之事,也不曾提起过这些细节,他道:“有关遗诏,原只是皇陵里一位守陵老太监的醉话,但皇帝极为重视,并没有宣扬,朝堂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扶意很忧愁:“镕哥哥,我害怕,我怕我爹会遭人灭口。”
祝镕蹙眉:“可是王爷他……”
扶意摇头,沉重地说:“在我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热血沸腾,以为爹爹和我一样,都在为了天下大意而努力。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突然就明白过来,当今也好,王爷也好,都不可信,我只担心我爹。”
说着话,已经到了祖母院门外,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夫妻俩暂时放下了这些话。
老太太见了孙儿自然万分喜欢,问起这些日子边境和朝廷的事,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和担忧。
之后提到了,让闵延仕和韵之回家里补酒席的事,祝镕玩笑说:“其实我想去看看他们的新房,将来吧,总有机会,眼下他们必定是过来这边更自在些。”
此刻闵府里,新婚的小两口饭才吃了一半,闵延仕就被他母亲叫去了,韵之很不高兴,又没法子,且比起发脾气讨厌婆婆,她更心疼自己的丈夫。
闵延仕来到父母跟前,本以为又要听什么令人丧气无奈的话,但母亲今日态度却不算太坏,平平淡淡地说:“不是要回公爵府为两位舅爷补酒席吗,去的时候,就顺便把韵之留下吧,让她在娘家住几日,你自己回来就好。”
闵延仕问:“您这是……”
闵夫人道:“我可没什么恶意,只是知道她在娘家更自在,今日去看她,气色不好人也瘦了,若是在娘家住几日,能养得更好些,身体好了你们才能圆房不是?自然,我只是如此建议,你们若不答应,也就罢了。”
没想到,闵延仕一口答应:“也好,让她在岳父家住几日,我也能挪出空来,办几件朝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