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刻章,赵长茹便想起昨日——
她拿高潜送的纸墨尽情造作,小秀才便安静在一旁作画。
她字写得不尽如意,小秀才的画却作得活灵活现,形神兼备。
依她看来不比名师大家的差。
她便觉着好奇,就凭许家的家底,能供小秀才读书已是不易,咋还能让他学画,且还学到如此境地。
一问才知,早年许父尚在时,是为齐家做事的,因小秀才年纪轻轻便考中秀才,齐大少爷便特聘了许元景为齐墨伴读。
齐家为齐墨请了画师教学,许元景便也跟着学了一二。
齐墨这人爱玩闹,根本静不下心作画,每旬画师让交画,他便央求许元景为他作画,交上去应付那教学的画师。
这般一来二去,倒是许元景能画一手好画,齐墨还停在小鸡啄米图呢。
赵长茹忽想到,那般活灵活现的画作,只是拿来装修品味轩,做个烘托气氛的装饰品,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不如印个章,炒作一番,指不准能卖出高价。
反正刻个章也费不了几个钱……
想着,赵长茹便让刻章的师傅给自个儿刻个章子。
那师傅问道:“刻啥字样?”
长茹默了默。
想着后世听过的青莲居士,便随口道:“青云居士。”
刻章的师傅拿笔墨记了名儿,收了十文钱的定金,说是明日便能成。
赵长茹点了点头。
正好,明日她来拿印章时,便将用于刻菜单的竹简送来。
离开刻章小摊,赵长茹赶到云松堂,先前与许元景分开时,便说好在此处相会。
她自认耽搁了不少时间,便以为许元景早等在了云松堂,未免他等得焦灼,她似脚上生风般赶来,却未见许元景的身影。
赵长茹眉心微皱。
莫不是还在清音阁傻等着呢吧?
她无奈叹口气,进到云当堂内,百无聊耐地逛着,随手抄起架子上一册誊本。
书童迎上来问道:“夫人可是要买上一册?”
赵长茹看一眼两指宽厚度的誊本,不淡定了。
这一本买下来,她可不得大出血!
她是疯了?买这一册,够买多少粮食米面了!
赵长茹纵使内心波澜四起,面上却是风平浪静,状似从容地将书搁回架子上。
书童见上门的生意要溜,连忙继续推销道:“这是许元景许秀才誊的本子……”
前两年朝廷颁布诏令鼓励考学。
县城之中好些人家便开始培养自家孩子走科考之路。
云松堂才得以在县城之中开了起来。
许元景十四岁便中了秀才,这在钟鸣鼎食之家也是难得的,更莫说许家贫寒,能给许元景在考学之路上的“助力”远不及富贵人家,便是这样的情况下,许元景还能一举考中秀才,在县城诸考学学生眼中,那是信仰一般的人物。
能买着许元景的手抄书,更似能沾着些考运一般……
所以书童才特意强调,赵长茹手上的誊本是许元景抄的。
赵长茹不知这其中隐情,只是想着昨夜,她上门吹灯时,小秀才在伏案旁奋笔疾书的模样。
于是,她脑子一热,便豪气道:“给我来一本。”
书童喜笑颜开地应下,问她自用还是送人,需不需要用绸布包一包,或是放进雕花的木质书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