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买不了的锦鲤图,自然也是最好的锦鲤图。
再加之仙鹤堂挂画不卖画是奇事,最是容易成为风流才子们酒桌上的谈资,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用多久,众人便都知了有这么一副锦鲤图,只给看不给买,也知了这画锦鲤图之人号称青云居士。
赵长茹离开仙鹤堂,没了杜昭的夸赞,她才掩下心虚,有暇窃喜。
她本还想着,若这仙鹤堂的掌柜的,与那闲云斋的小老头一个德行,她便拿钱在这仙鹤堂给锦鲤图租个广告位,不曾想杜昭是这么个善良可爱的小天使,现下她算是意外剩下了一笔广告费,自然是觉着高兴的。
可惜……没能买成水玉。
赵长茹神色忽而黯淡。
看着许母做针线费力的样子,她真是觉着不忍心。因着前身的缘故,没人敢上许家来触霉头,许母又腿脚不便,成日只能困在许家小院,又没个能说话的,便只能做针线打发时间。
这水玉,她一时半会儿买不起,便是存着了钱,那块极合适的水玉,已落入了夏竹延手中,她想要得到那水玉,恐怕不是拿钱就可以的……
赵长茹深吸一口气。
她得让六福帮她看着,不能让许母再做针线活,估摸着让刘三叔帮做的轮椅应该快做好了,到时候让六福多推着许母出去逛逛,能找着个说话的人儿,想来许母对手上的针线活计便不会那般执着了。
赵长茹正待翻身上马,便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众尖叫惊呼。
赵长茹抬眼望去,见仓促分散的人群之中,现出一匹通体黑亮的高头大马,马上骑着一名锦衣少年,已经被那马颠簸得不成样子,几次险些摔下马来。
“少爷!”
“少爷——”
两道刺破云霄的凄厉叫声,来自于少年的两名仆从。
那两人趴在木质的小滑车上,由那发狂的黑马拖着一路前行。
马儿跑得太快,那小木车承受着他俩人的重量,几乎快要被拖散了架。
这要是真散了架,那两名仆从恐怕不死也残。
比他俩更危险的,是那马背上的锦衣少年。
以这黑马飞奔的速度,加那马背的高度,且不说坠马遭马匹踩踏,便是这摔下马的冲击力,就能要了他的命。
听着同类的嘶鸣声,赵长茹牵着的马也不安分了,打着响鼻踢着马蹄,蠢蠢欲动起来。
不行!
若是不制服那匹黑马,再引了她的马发疯,这两马同时闹起来,不知要伤及多少无辜。
她得出手制住那失控的黑马!
“劳烦公子替在下将马牵住。”
赵长茹顺手将缰绳交到一旁立着的男子手中。
萧云逸接过缰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一道墨色身影,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竟直直冲向那狂躁不安的高头大马!
众人包括萧云逸,皆是大吃一惊。
更有胆小的一瞬紧闭双眼,就怕看着血溅当场,脑浆迸地的场面。
那马是发了疯的,谁要靠近谁就得死在马蹄子底下!
眼见着那一人一马便要相撞。
“让开!”
马上的少年大喊着,“别挡着本少爷的道!”
下一瞬,只见那抹墨色身影跪地仰身从马腹部下划过,一把拽住马尾巴,借力翻身上了马。
那高大的黑马吃痛,扬起前蹄仰天嘶鸣一声,险些将马上的少年摔下马,幸得那一袭墨色衣袍之人,一个海底捞月又将人带回了马上。
少年惊魂未定,骂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当众偷袭本少爷!”
赵长茹冷声警告道:“不想死就安分点!”
少年一瞬噤了声。
前方交错的街道,缓缓驶出一辆堆着两人高麻袋的驴车。
失控的黑马眼见便要撞了上去。
众人惊呼一声。
少年更是害怕地闭上了眼。
赵长茹一瞬勒紧缰绳,让马险险停在了那驴车前。
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了胸口。
“好厉害!”
“哇——”
夹道的掌声和着欢呼,送向马背上的墨衣公子。
被丫鬟小厮并颜真护在身后的萧映雪,看着马上之人已经呆了神,半晌,痴痴地唤了声:“雷风公子——”
她身前的颜真听见了,痛心回首道:“小姐,方才是我舍命护着你!”
萧映雪一巴掌将他拍开,眼冒桃心地望着翻身下马的赵长茹,脸红得抹了胭脂似的。
萧映雪的心情,当属小丫鬟最懂,因为她也被迷得快失了魂,竟往那一旁的小厮怀里倒,吓得那小厮手足无措,满面惊恐,耳根子红个透。
赵长茹翻身下马站定,一把将马上的少年拽下了马,骂道:“当街纵马,你可知有多危险!”
少年惊魂未定,让赵长茹骂了也不还口。
倒是一旁看热闹的众人,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不由得一惊,再听赵长茹开口骂人,便替赵长茹捏了一把冷汗。
这小祖宗可是夏家的小少爷,飞扬跋扈的混世魔王,这府城之中有谁不顺了这小少爷的意,这小魔王便叫谁不安生。众人别说骂了,看都不看多看一眼,从前便有人因多看了这夏家小少爷一眼,被脱光了吊在树上一夜。
这身手了得的公子,看来并非府城中人,并不知晓这夏家小少爷的厉害。
只盼这夏家小少爷,看在救命之情的份上,莫要相为难才好。
夏庭轩回过神来,眉毛一竖,眼睛一瞪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骂本少爷!”
赵长茹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我,你方才已摔下马,此时是死是活还两说。”
夏庭轩一瞬失言,立时又不服气道:“谁要你多管闲事!没有你,本少爷一样能让这贱马停下!”
他每根眉毛都叫嚣着自个儿有本事制服一旁的黑马。
但那黑马很是不配合地踢了踢蹄子打了个响鼻。
夏庭轩一惊,一下躲闪开,借着赵长茹与那马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