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赵长茹神色狠厉,虎老大一肚子歪心思,立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仓皇与憎恨。
该死的贱、人!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赵长茹,想要夺走一旁小土匪手里的弯刀,给赵长茹一刀子来泄愤,却又被石子打了手。
赵长茹冷声威吓道:“虎老大,你已瞎了一只眼,还不速速离开!就不怕你那仅剩的一只好眼,也跟着一块瞎了?”
虎老大自然是怕的,可他现下狂怒痛恨,管顾不了那许多,只一心想着当场捅死赵长茹!
他几次试图夺刀,捡刀,全让赵长茹打中手。
此时那只害了无数人命的手,已被一次又一次击中的石子,打得血肉模糊。
虎老大气得七窍生烟,一脚踹向一旁的一名小土匪,将那小土匪往屋檐前踹,“还愣着做啥!给老子杀!”
小土匪们早在见虎老大突然瞎了一只眼时,便吓得惊魂不定,心生退意,再见赵长茹举着凶器“咻、咻”直射,那一记接着一记夺命似飞射而出的石弹,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那小土匪让虎老大猛力地推了一把,险些跌在地上跪在檐下众人面前,幸而他手里的弯刀撑了一把,才没像跪祖宗似的磕跪在地。
不等那小土匪站稳身子,刘壮已一瞬冲出来,一脚踢在那小土匪下巴上,将那小土匪一脚掀翻在地。
眼见着院子外的土匪,一个接连一个地,或是冲撞篱笆小门,或是直接跳过低矮的篱笆墙,鱼贯而入,众人吓得脸儿煞白,手儿乱甩,“长茹!长茹救命!”
刘壮两手难敌四拳,与几个小土匪缠斗之时,被那骨柄铁刃弯刀,一瞬划破了膀子。
高莲花见状,理智顿失,仓皇要上前关切,被李嫂子与何嫂子一人一只胳膊拽住,才没冲进刀阵之中。
赵长茹握着弹弓的手紧了又紧。瞄准虎老大太阳穴的弹珠,却迟迟没有射出。
她不敢杀人,也不想杀人——
可!
她此时若不出手,又该如何护住她身后之众人。
赵长茹咬牙,手上一松。
石制弹珠飞射而出,直往虎老大命门而去。
因着赵长茹方才一瞬迟疑,虎老大已察觉杀机,仓皇闪身躲避开来。
先前是过不了心头这一关,但自松手射出弹珠的那一刻,赵长茹便已下了狠心,接着射出的弹珠记记狠辣,直要夺了虎老大的命!
虎老大躲闪之时,未能顾及一旁,竟撞上了小土匪挥向刘壮的刀子。
可惜那小土匪见着虎老大撞来,及时收住了力道,没能一刀了结了虎老大的性命。
若不然,必定好看!
不期,偏房那两扇木板窗轻微晃动,一道鬼影一瞬飞出,直往虎老大心口而去。
虎老大被砍了一刀,正是气怒难平之时,又得防着赵长茹那记记致命的石珠,便没能躲过那快得追风逐月的笔箭。
那笔箭破空而出,一瞬穿心而过,速度却丝毫不减,擦过三五名小土匪。
那强劲的力道一瞬将人掀翻。
带血的笔箭直飞出许家小院,栽入村道旁的杂草丛之中。
虎老大瞪着那仅剩一只的好眼,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的眸光渐渐涣散,粗壮的身子前后晃动三两下,一瞬轰然倒地。
那三五个被笔箭强劲的力道掀翻的小土匪,捂肩的捂肩,护头的护头,狼狈从地上爬起,便见着虎老大瘫在地上,一只眼鲜血淋漓,一只眼无神瞪大,俨然一副死状。
“二当家!”
“二当家,你咋了?”
小土匪们吓得站不住脚,手里的骨柄铁刃弯刀,“铛、铛”往地上掉。
方才他们被不知从何处窜出的一道鬼力掀翻在地,已然是惊惶不定,恐惧难安,再见虎老大突然毙命,死状凄惨诡异,哪里还敢多留,弯刀也顾不得捡,便仓皇奔出许家小院,狼狈上马逃命而去。
虎老大死了,却无人替他收尸。
因为那些个小土匪真敬重他的少有,只是碍于他是黑虎寨的二当家,才不得已听他号令。
这些小土匪会被吓破胆,仓皇而逃也不奇怪。
他们都是被黑虎寨大当家——鹰老大挑剩下的次等小匪,只得留守在寨子之中,平日也就干些打杂烧水,充人头的破事。黑虎寨身强力壮能当事的土匪,全跟着鹰老大杀去别的县抢劫去了。
要说鹰老大也算是守信之人,与老县令说好不在九阳县中,抢劫官道上来往的商队,便真不在九阳县内动手,只是商队仍旧是要劫的,却是在别的县城里动手。
此事虽惊动了别县的县衙,奈何黑虎寨的老巢在九阳县,他们是鞭长莫及,将事上报给州府,却被九阳县那老县令一句“许是散匪干的”,给搪塞了回来。
散匪,来去无踪,是没法抓的。
再便是老县令拍着胸口保证,黑虎山上的土匪,已在他苦口婆心的教化之下,弃恶从善,归耕田园。
因着与老县令勾结,黑虎寨里的土匪们倒真成了“散匪”,东一个县抢完,西一个县抢,却不在九阳县内犯事,便更是给了那老县令脸,竟还得意夸耀道,州府之中,唯有他治下的九阳县无匪无贼!把周边诸县的县令气得倒仰,暗地里将他骂了千百遍,明面上却不敢有二话,怕得罪了老县令遭黑虎山的黑手。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
此处又有官不与匪斗。
州府剿匪数次,伤亡惨重却收效甚微,便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那真是散匪干的。
加之,鹰老大也知收敛,虽是抢劫商队,却从不碰皇商大户,粮草军资,只抢些地方大商,总归是闹不到西京去,传达不上天听,便随他恣意抢掠。
可以说,黑虎山有今日这般景象,除了得益于老县令的维护,再便是州府的纵容。
但州府除之后快的心只是蛰伏。
这黑虎山长存下去,就如同一颗毒瘤恶痈,只会是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