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景心头一动,轻声安抚道:“我没事。倒是夏少爷……”
他的目光落在夏庭轩领兵而去的背影上。
赵长茹别开眼去,“是他自个儿不听劝!”
她气恼的话,好似在抱怨夏庭轩,却是在安慰自个儿,若是夏庭轩真出了事,她也用不着如何想不开,毕竟她已经尽到了规劝的义务,只是夏庭轩素来不听劝,她也是没办法的。
可是这样想,也没让赵长茹心里好受,更谈不上什么安慰。
她心中惴惴的,领着许元景寻着一处隐蔽之地,匆匆进到空间里。
空间之中一片祥和。
绵软的云朵,殷勤的萝卜。
一切都与外界的血腥混乱不同。
在这里的安逸舒适,让赵长茹不想离开,再去面对外面的凶险,杂乱,一切的一切。
许元景的伤口渐渐复原。
赵长茹靠着他坐在云上,“我们就这样躲起来,过两个人的日子,不也是很好的么?”
许元景笑了笑,“娘子若是愿意,我倒是奉陪,可是……”
他扶着她,让她与自个儿对视。
“长茹,你并不想的。”
赵长茹皱眉,别过脸去,有些赌气道:“我想。”
许元景抬手附在她发髻上,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额角,“你说你累了,不想再参与这世间一切的争端,但你见着穷人受苦仍旧要同情,见着恶人使坏仍旧会愤慨。”
“那又如何?”
“你是活在尘世中的人,你自然脱不了尘世的恩怨,尘世的喜乐,尘世的愁苦。尘世中的你,鲜活而明亮,而你的心也绝不愿久久地落在与世隔绝的安稳之中,那样的日子漫无尽头,不能使你看清你自己,更不能使你欣赏你自己。”
赵长茹垂下眼去,“我觉着你真像是个说教的夫子,可惜我不是你的学生,你说这样的话分明是不想与我一道隐居避世。”
许元景摩挲着她发髻的手一顿,“我并没有说谎,只是在随你心意之前,我先该是许元景,先该是个顶天立地的人,我该有我自己立世的思索,有我家国天下的责任。从前,我将儿女情长看得很轻,但因为是你,我再无法理所当然地只将妻子作为我实现理想抱负的陪衬,你的重要地位是我从前未曾想过的,一度胜过我十数年来追求的一切,名声与你,我看重的是你,前途与你,我看重的是你,抱负与你,我仍旧偏向你……”
赵长茹抬眼看向他,眉眼之中已染上些许笑意,她方才不过是佯装失意,逗逗他而已,怎知他竟这般长篇大论,要与她解释她的重要地位。
许元景仍旧郑重,“我想,如果我抛却一切……我所求的一切,只做一个倾心于你赵长茹的男子,我与那些迷恋你容貌的男子又有什么分别,我当然是自顾自地可以地老天荒地心悦你,但我拿什么让你天长地久地心仪我呢?”
赵长茹看着他,久久不作声。
静默之中,许元景逐渐忐忑,他不是怯懦之人,但眼下却有一丝恐惧,他坦诚心中所想,是为能与长茹更亲近,可料想这世间的女子,都爱听甜言蜜语,真话许是要将她推开,她也许会想他是如何自私,他始终还保有他自我的意识,并不是全心全意地爱她。
他又想长茹不会的,她与这世间的女子并不一样,也许她能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