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特,我们得回去。我的手机还在桌上。”她着急地说道。
派崔克没有调头。
“回去就出不来了。我打个电话给子翔,让他们给你拿。”
“可是……”
“你可以用我的。”他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但她没有接。
“不是……”
“一定要回去拿吗?”派崔克扭过头问。他其实是知道原因的。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陆灵看了看窗外,雪越下越大。伦敦好几年没在十二月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她回去拿了手机又怎么样,如果尼克一整晚都没有音讯,只会让她更郁闷。
有所期待再失望,那种感觉,糟透了。
她低着头,说,“算了,你让子翔或者伊恩,随便谁帮我拿着吧。”
派崔克于是打了个电话,不过没人接,他便留了言。
“吃什么会让你觉得不无聊?”他收起手机笑着问道。
陆灵望着窗外没说话,过了会儿,她才道:“我想去看看阿莱克斯,你要一起吗?”她有些日子没见爸爸了,她想告诉他那个好消息。
“当然。”派崔克偏了下头,“任何地方。”
****
天很冷,房子太旧了,暖气开了一整天,锅炉哼哼作响。饭后,程思回去了,陆允桂洗完碗以后躺在沙发上眯着了一会儿。听着这声音醒来,让他觉得很踏实。
他泡了杯茶,才五十多岁,已经过的像个老头子。说起来,他还是运动员出身。过了会儿,他想起什么,去房间里拿了点药,喝了口茶吞了。
这几个月他出门有时候会被人认出来。
“打扰一下,先生,请问你是克里斯汀的父亲吗?”
像这样。还有不少媒体要采访他,中文的英文的,甚至西班牙语的,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生活好像有所改变,又好像从未改变。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陆允桂想不到什么人会在这样的雪夜造访。
当他打开门,他笑了。
“冷不冷?”
“最近不是开始一周双赛了吗?怎么会今天过来?”
“是的,你妈妈是从我这里要的地址。她也知道你在qpr当教练。她说她现在也看球赛了。”
“联系不多,几个月打一次电话吧。”
“派崔克,你的脸怎么回事?”
“好好好,我不问。”
“饿不饿?我给你们做吃的去。”
……
陆允桂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格外的多。男孩儿和小灵坐在沙发上,两个人说的话加起来,也没自己多。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小灵,你跟男朋友怎么样?你还没带他一起见过我呢。”
陆灵愣了一下。
怎么样呢?
她抿了下唇,又喝了口咖啡。
“我们吵架了。”她放下杯子时说道。
陆允桂的表情变了变,他看到对面的男孩儿表情也变了变。
“分了?”陆允桂试探着问道,他没来由的又瞟了一眼派崔克。派崔克看上去比他更紧张。
陆灵摇头,有点呆滞地说:“就是吵架了。他没打给我,我也没……”尼克他回信息了吗?或许他打来电话了?她笑了笑,“不说这个。对了,爸爸,我们老板今天告诉我我会担任球队主帅,直到赛季结束。”
陆允桂的脸上一瞬间绽放出笑容。他站了起来,似乎是想拥抱女儿。
陆灵蹦到了父亲怀里。
噢,这一年还是发生了很多变化的。比如他和女儿的关系。
“有没有赌球?”她趴在爸爸肩膀上问道。
“当然没有。”陆允桂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但是当他碰到派崔克的目光时,他躲闪了一下。
****
派崔克跟着缇娜去了她的房间。几乎跟他印象中一模一样。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书柜有些乱,很多书,足球战术,运动科学……
也有小说,冒险故事,犯罪故事……
她走到书柜前,摸了摸那些书,有些灰尘。
“派特,你有没有觉得过我是个怪人?”她问道。
他也走了过去,看着她的侧脸,“从来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她笑着说:“我第一次带男生进我房间的时候,他看到我的书柜,说‘克里斯汀,你真是个怪人’,我很生气,把他赶走了。他应该很失望,因为我们本来准备……”她没继续说,反正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派崔克也笑了起来,“hmmm...如果不是你,也许我也会觉得这个女孩儿有点怪。你知道,大多数男人不喜欢读很多书的女人。”
她忽然整个人往后躺去,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她仰视着他,说道:“我当然知道。因为你们觉得这种女人虽然聪明但很无聊。其实,我觉得聪明的人是不会无聊的。只是不聪明的人不懂他们的有趣罢了。”
他看着她。她眼睛那么亮,可里面好像又有一点忧愁。明明是笑着的,但眉头又有些皱。胸部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着,裙子把她的大腿裹的紧紧的。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很舒适的样子,应该也觉得很安全。
派崔克收起了俯身过去的冲动,躺到了她的旁边。
“缇娜,你就很有趣。”他说完,闭了闭眼,感受了着她的床,心潮澎湃。没等她说话,他睁开眼,又说:“对我来说有点神奇,躺在这张床上。”
“为什么?”她偏过脸问。看到他依旧红肿的左脸,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似乎陷入某种回忆当中,过了几秒,他也偏过头看她,脸有些红,“我不想说。”
她看他这样子,重新笑了起来,而且笑出声来。
“噢我的上帝,你居然在害羞,派特。”
“不许嘲笑我,缇娜。”
“可是你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陆灵一只手撑住头,眯起眼,揶揄地看着他,“你究竟在我床上干过什么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派崔克也起了点身,脸依旧红着,“以后再告诉你。”
她笑的更开心了。
“缇娜,再笑我就要吻你了。”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而且已经凑近了去。
她抿着嘴,一点一点收起了笑意。目光变得躲闪而忧愁。然后,她重新躺了回去。
派崔克也躺了回去。他望着天花板,想去握她的手,刚碰到她的手指,她就把手拿开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
她问:“你的脸还疼吗?”
“不。”
他说完不,沉默继续。
又过了一会儿。
他问:“在想什么?”
“不知道,乱七八糟的,也许不该想。你呢?”
“你,在想你。”他扭头看她。
她坐了起来,“我们该回去了。雪可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