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被困在颖陌河一带灾民占领的主城沂州城已有近四个月的尹墨寻。
尹墨寻当初在路上被暴乱的灾民劫持的时候未有多大的抵抗,其实依尹墨寻的武功与俞青二人的武功,两人想逃必定没有多大的阻碍。
但尹墨寻深知暴乱的灾民只是想要粮食饱腹,并无伤人之心,再者他如何对百姓下得了手,是以很快便被擒住了。
他们双方由于尹墨寻的阻止并没有多大的伤亡,而他很顺了他们的要求乖乖受绑,并被关到了州府的宅子里好生供着,只是被限制了行动自由。
尹墨寻刚被关进了房间里,就来了一人。
此人威风凛凛,身形颇为健硕挺拔,肤色黝黑,五官甚为硬朗有两道伤痕,双眼炯炯有神,穿着厚厚的破旧棉袄,手脚臂间皆缠上了已看不清颜色的缠带,腰间别了把长刀,虽然显得粗野,整个人却散发出一种凛冽的气势来。
尹墨寻见他第一眼便问:“你可是从过军?”
来人见尹墨寻不慌不乱,一副安然恬淡的样子,并没有像其他官员那般将官职拿出来吓他们,或是以利相商,亦或是大声喊着回去之后定让那个狗皇帝要他们的命那样慌乱不堪,心中油然生出一丝警惕与钦佩。
他对上尹墨寻带着笑意的和那双洞察的双眸不由得微微错开了视线,虽然心中惊讶他所问,但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
“周安确实从过军,不过也只是短短不及一年罢了。大人可是尹丞相尹墨寻?”周安站在离尹墨寻几步开外问道。
尹墨寻笑着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且你可在乎我的身份?”
“哼。”
周安冷哼一声,实在看不惯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为人鱼肉且有这般姿态除了那个享誉盛名的清官尹丞相怕是也无谁了。
“丞相押送的救济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隆冬未至如今又有大雪将袭,朝廷却不分拨粮食,任凭那些狗官们贪了去。若是你们看了这州城里城外那些遍地饿死的人,不知你们可过得安心?”
尹墨寻一路上过来,其余州府并未受到多大灾害,但还未查探灾情就被掳了来,确实没有见到灾情到底有多严重。
且州府上报的灾情皆是不甚严重,灾情离皇城甚远,他们居于高位不解民情,确实有罪,知情不事情上报更是罪该万死。思及此,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忧虑与内疚。
“你抓我过来不仅仅是想向我问罪的吧。”
周安手搭在大刀的柄上,在尹墨寻身边来回走动着,警惕的盯着他。他可是了解尹墨寻这人,能文能武,不仅文采极好,武艺又超群,毕竟是当年武试的榜者之一。
“尹丞相乃是人人口中的国家良臣好相,皇帝甚是敬重的人才。若是抓了丞相让皇帝拿粮换你的命,他且会不换?”
尹墨寻笑了两声,将周安上下打探了一番问道:“这场暴动可是你发起的?”
“是又如何?”周安踱了两步,“若无暴动,大家岂不是被那狗官害死了?”周安想起饿死的家人及邻友,不禁异常愤怒,厉声喝道。
“那你可知,参与者若是被擒,可会依律法处理,性命难保?”尹墨寻见他并不是鲁莽无谋之人,思衬着如何能好生安抚。
周安带着鄙夷,冷笑着道:“若不是我们聚在一起杀了那狗官,抢了粮食,大伙儿如今早就饿死荒野了。那狗官闭城不让我们进城,一个人在府中寻欢作乐,过得好不快活,任由我们在外面饿死。朝廷之人不可信!”
尹墨寻听及此心中便是了然,若是他是周安许是也会如他一般做出这样的举动吧。
家不在,粮不存,饥寒交迫,还被当官的诓骗,横竖是一死,岂能任由他逍遥快活,而他们却要饥寒交迫,无处而去,无粮而食,悲凉死去。
“那你可否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