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走到宫女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语气平淡:“真的不说?”
宫女处变不惊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若陛下和将军硬要把罪名扣在奴婢身上,奴婢只有认了。”
黎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半晌道:“你进宫时间很长了吧?”她的目光落在宫女满是冻疮的手上。
宫女把手指往袖子里缩了缩,答道:“是。”
黎素如聊家常般又问:“过的不如意?”
宫女脸上闪过哀伤的神色,垂下头声音刻板,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克制在心里道:“奴婢是奉命办事,没什么如意不如意的,只管尽心伺候娘娘便是。”
黎素点了点头,叹息道:“还真是不如意。”她走到椅子边坐下,“说说吧,临终前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能办的自然帮你办了。”
宫女陡然抬起头,看着黎素问:“将军真的肯帮奴婢?”
黎素道:“你人都要死了,我帮你也算积一点福德,逢年过节也可为你烧些纸钱,算是不辜负上天安排的一面之缘。”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还不知道你本名叫什么?烧下去的纸总要有个去处。”
宫女像是想到身后事,也或许是想到自己不算长却坎坷的一生,神情哀伤的道:“奴婢姓严,若将军心慈便请在奴婢身死后买口薄棺随便葬了便好,万千……”她眼圈泛红,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千万别丢在乱葬岗。”
黎素点点头,见她提到乱葬岗便情绪喷薄,便顺着她道:“我一向说到做到,必不会让你被像畜生一样丢尸。”她叹了口气:“乱葬岗那种地方臭气熏天,常年有野狗野狼出没分食尸体,死得人连个全尸都不可得,到了夏日蚊虫苍蝇横飞,好些尸体腐烂的青黄汁水能将整座坟圈淹没,实在是惨不忍睹,我又怎会让你落得如此下场。”
宫女随着她的话越听神色越哀伤,最后竟如感同身受般低声啜泣起来。
黎素叹了口气,再次走到她面前,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何以如此难过?是有什么亲人曾被丢在乱葬岗吗?”
宫女像是被惊醒一般,赶紧否认道:“没有,奴婢入宫前亲人就死绝了!”又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激进,便低下头,眼神左右乱看解释道:“是奴婢想到自己也快成为一具尸体,任人欺辱丢弃,感同身受之下,才会如此。”
黎素眸光闪烁了一下,看着她问道:“你姓严,可知道朝堂上有一位与你同姓的大人今日连降三级,被贬为参事,并且以他的立场,以后恐怕都再站不到朝堂中心了,一家荣辱从此付之一炬,多少算计布局都将功亏一篑成为弃子。”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尤其重。宫女倒吸了口凉气,矢口否认道:“奴婢不认识!将军在说什么,严尚书与奴婢有什么关系!”
黎素微微一笑,眼神无比锐利的直视她,“我有说那位大人是何官位吗?!”
宫女骤然反应过来,惊恐的看着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黎素慢悠悠的走到皇帝身前道:“陛下,改问的都问完了。末将猜测,此女应该是礼部尚书的私生女,因着母亲身份低微不得尚书所喜,成了宅门争斗的牺牲品,身死后被随便丢弃在乱葬岗。”
“而这个私生女自然也不被正室所容,因着尚书大人的谋划布局,宫中不能没有自己的眼线,便顺水推舟将她送了进来,安插在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身边以谋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