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床柱下了床，大出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自己，胡乱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想出去叫人，却听床上传来哼哼的声音。

黎素赶紧转身，轻声问：“陛下，您觉得怎么样？”

皇上浑浊的眼睛如慢动作般移到了黎素脸上，像是辨认了很久才虚弱的道：“是黎将军啊……”

“是啊，”黎素握住皇上的手道：“陛下，现在太子和众大臣们都在外面候着呢，我现在就去叫他们进来？”

皇上沉默了一会问，“朕可是不行了？”

黎素低下头，沉闷的道：“是末将无能。”

皇上到此时反倒释然了，颓唐一笑，“不怪你，大限将至谁也无能为力。去叫他们吧……”

黎素沉默的走出去，对凌寂道：“进去吧，皇上已经醒了。”

凌寂带着朝中的几位阁老和重臣进了内殿，黎素本来是没准备进去的，却被白阁老一个眼色打醒。对啊，她是苍云唯一武将，简直是重的不能再重的臣了。都怪自己，一治病就忘了本来身份了。

皇上颓败的脸上透着死寂般的灰气，看着面前的老臣，强提了口气道：“拟旨，自朕驾崩后传位于太子凌寂，内阁辅理。封白阁老为内阁首辅。其他王爷、世子等无需回京吊唁。”

说了这几句话皇上便开始大喘气，黎素一看不好，赶紧上前又连扎了几个穴位，才算稳住。

皇上的目光缓缓移到她身上，又道：“赐婚，黎将军黎素指给太子凌寂为妻，登基起便成其大礼。”

黎素和凌寂皆一怔。

皇上转头对凌寂道：“太子，黎将军此人乃我苍云的一把神剑，可惜朕功德薄，捏不在手里，你从出生便称为天命之子，刚好双剑合璧。以后无论夺回疆土还是推行新政，唯此人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凌寂和黎素同时跪了下去谢恩。

皇上微微颔首了一下，眼珠一转，又看见怡妃，便吃力的冲她勾了勾手。

怡妃本是忍着情绪，此时却突然迸发出来，哭着扑到床前，“陛下！您不能丢下臣妾啊！”

皇上眼神眷恋的停在她脸上，哄道：“别哭，生死有命，即便朕是九五之尊也不能逆天而为……”他拼命的喘了喘，接着道：“可怜你还这么年轻便要在后宫廖廖一生……”

他叹了口气：“哎……罢了，拟旨，从本朝开始，后宫妃嫔若皇帝大行，可自由来去，无需在寿阳宫守寡。贵妃以上死后可入皇陵。”

“陛下！”怡妃再次哀嚎一声。这条圣旨是这个男人一生中能给她的最后一份温柔。

皇上叹了一口，拍了拍她的手，随即目光转去窗外，看着窗外的如血残阳，忽然低声道：“朕御极37年，做过很多错事，有些是逼不得已，有些是顺势而为，朕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百姓，如今朕要去跟他们谢罪啦。”

百官跪在地上痛哭道：“陛下！”

而皇上却早已经听不见声音，本是紧紧握着怡妃的手，也渐渐松开，最后垂了下去。

掌事太监沉痛的高呼：“陛下龙御归天了！”